【设计】建筑就像音符之舞
爵士乐传奇人物Thelonious Monk曾经在回答一位记者关于音乐旋律的问题时说道:“作曲就像建筑之舞。”Monk说这话时是上个世纪60年代,那时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建筑的外观都还是传统的立方体块形式, 建筑之舞应该只存在于Monk的想象中,没人见过建筑之舞,就好像没人见过大象跳舞一样。也许Monk只是想用一种夸张的、让人无从理解的言语方式来注解自己那有着令人惊讶的和声转接及疯克味十足的古怪节奏的音乐。不过,如果Monk能在今天看见那些后现代主义建筑大师的杰作,相信他一定会感叹:“建筑就像音符之舞。”
1977年,美国建筑评论家查尔斯·詹克斯(Charles Jencks)出版了一本书,书名是《后现代主义建筑语言》。在这本书里,詹克斯用一种严肃而又肯定的语调宣称“现代主义建筑已经死了”,建筑界进入了一个杂乱无章而又充满活力的后现代主义时代。
其实所谓的“后现代主义建筑”始终是一个不确定的、含混的术语。在普通人的眼中,一个建筑物只要外观造型奇特,跟自己以往见过的不一样,那么就可以称其是“后现代”;而在建筑界,不少人却认为后现代主义建筑不过是对现代主义在美学上、形式上的一种扩展和修正。但不管怎样,“少谈些主义,多来点有趣”在民众那里才是现实。就好比观众喜欢周星驰的电影并不是因为有学者宣称他们“后现代”,且具有“德里达的解构主义风格”,而是因为他们够疯、够傻、够好玩。建筑物也一样,尽管有关国家大剧院的争议从设计方案公布以后就没平息过,但是当其最终落成,北京的民众还是很快就接纳了这个看似与皇城根儿地气不接的建筑,并给它起了各种有趣的昵称:“巨蛋”、“水珠”、“水母”、“土包”……
至少,从普通民众的角度看,这个剧院还真有特色,城市气质与历史文脉并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不过这种集体无意识的表现又刚好暗合了不少后现代主义建筑师的思想,雷姆·库哈斯在《广谱城市》一文中写道:“如果城市的可识别性仅仅来自于历史、文脉、物质性的实体,真实性的话,那么我们便无法想象任何由我们自己制造的当代事物对可识别性有任何益处。”可以说,反文脉是大多数后现代主义建筑师的一个特点。他们不愿意墨守成规,对复兴古典主义精神嗤之以鼻。美国著名建筑大师弗兰克·盖里(Frank Gehry)就对某些建筑师把建筑搞成希腊神庙的样子表示极为愤慨,他认为这是告诉子孙我们无能为力,只能向后看。所以他的设计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让你在看了以后嘴巴会不由自主地变成O形。
后现代主义建筑从某种角度看很接近当代艺术,各种风格流派林立,一件作品中也许充满了各种相互矛盾的元素。但不同于艺术的是,建筑是有其功能性的,后现代主义建筑师的创新其实主要还是在建筑形象与建筑艺术风格上,很少涉及建筑的功能、技术、经济方面。汤姆 · 福特可以说“只有衣不蔽体的时装才是好时装”,但是在建筑上,房顶漏雨的建筑绝对是坏建筑。所以,剧院的形象可以变得极具梦幻色彩,但建筑师却绝对尊重剧院的功能要求。
传统的剧院建筑,如著名的米兰斯卡拉歌剧院,维也纳国家歌剧院,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科隆歌剧院等,其建筑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部结构都十分严肃、规整,无形中具有一种很强的阶层划分能力。而后现主义风格的剧院,建筑师则借助内部结构的创新巧妙地消弭了这种排斥感,让剧院具有了更强的亲和力。比如开放式的迈阿密新世界音乐厅,让音乐传播不再只局限于一个特定的封闭空间。
以哗众取宠或不注重功能性为理由批评那些后现代主义建筑师是有失公允的,因为那些大师都是游走于建筑设计与艺术创造之间的高手,他们只是不能再忍受那些平淡无奇的房屋,而是敢于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大胆地设计能给人带来崭新体验的建筑。不过他们却从未忘记过建筑与人的对话,他们在让人们重新认识建筑的同时,也让自己的建筑真正成为了人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