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你愿意读读史铁生的作品吗?

史铁生死了,他的作品留下来了。我们真的会去读读他的作品吗?史铁生死了,我发现有许多还活着的作家竟然忙碌起来。他们开了会,发了言,说了话,不知道有人是不是流了泪。总之,因为史铁生的死,大家开始出现在活人的舞台上让我们去看他活着的脸。我完全无法分辨谁的脸是真实的,谁的脸是假的,反正属于每个人的点击率都会增加一些。

史铁生死了。人死了就不会复活。于是大家都开始记念他。有的编辑连续给我打了几个电话,发了若干短信,让我说几句,其实死者本人早就说过:“你要是悲哀于这世界上终有一天没有了你,你要是恐惧于无限的寂灭,你不妨想一想,这世界上曾经也没有你,你曾经就在那无限的寂灭中。”

史铁生死了,我能说什么呢?其实,对于一个死去作家最好的追思,或者记念应该是去读他的作品。我是有愧的,这么多年来,只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读过他的《我遥远的清平湾》。时光久远,他写了些什么,都早已经忘记。当别人让我为他的死说几句话时,我心里想:我真的读过他的作品吗?

这些年的确没有。无论是据说被收进中学课本的《我与地坛》,还是与疾病抗争的《病隙碎笔》我都没有读过。反过来说,我也不知道史铁生是不是读过我的作品,无论是《英格力士》还是《福布斯咒语》,我们没有读对方的作品,是因为这些作品不好吗?不值得读吗?

我想,作家一般都认为自己的作品是好的,只是对于别人的作品就难说了。

史铁生死了,我发现有许多还活着的作家竟然忙碌起来。他们开了会,发了言,说了话,不知道有人是不是流了泪。总之,因为史铁生的死,大家开始出现在活人的舞台上让我们去看他活着的脸。我完全无法分辨谁的脸是真实的,谁的脸是假的,反正属于每个人的点击率都会增加一些。

史铁生死了,他的作品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卖得更多些?如果说,在今天一个可怜而又卑微的作家因为自己的死,而让自己的作品有更多的读者,那这个死还真应该算是“好死”。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王小波那样的运气。

这些年死的作家多了,从巴金到海子,从汪曾祺到林斤澜,今天又有了史铁生,他们的作品真的能够因为死亡而卖得更多吗?

一个作家因为死亡而唤起同时代的人去读读他的书,我宁愿这是温情,而不是残酷。所以,我在微博里还是内心矛盾地写了下边的话:遥远的史铁生。 他比我们高一辈,当年看过他的《我遥远的清平湾》。1988年,在鲁院见过他坐轮椅的样子,以后听我的同学徐星说史铁生很顽强地与自己的疾病抗争。今天听说他死了,真的死了吗?突然有些惶惶,这么多年来竟然从没有与他交谈过。一个作家的死很轻很轻,但是他的作品有时又会很重很重。

现在重读这段话,竟然产生羞愧。我其实是一个与史铁生无关的人,对他谈不上有任何感情。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为什么要写那些话呢?

你写这段话的目的是什么呢?你跟史铁生有关系吗?你一不读他的作品,二与他不认识,三你即使与他认识,也因为厌恶残疾人而很难与他见面,四你甚至早都忘了他是不是还真的活着,又怎么会为他的死而感觉到惊讶呢?当年鲁迅在刘和珍死了一年之后,受到了学生们的提醒,说是先生应该写点什么了吧。今天通讯发达,编辑们说应该为史铁生先生说些什么吧。

前几天回到乌鲁木齐,在临走前的早晨匆匆忙忙去了燕儿窝,那儿埋着我的父亲。那儿有大片的坟墓,童年时与父亲在一起相互怜悯相互攻击的人现在大都与他在那儿共存了。我走在白雪墓园中,却又一次找不着父亲的那块碑。我每次都是这样,总是找不着父亲最后的栖息地,我就是这样的儿子。我发现有许多如同我一样的儿子,他们也找不着父亲的坟墓。我们在那儿转圈,彼此会望着对方笑一下。连父亲死了十年了,都无法完成一篇关于他的文章。今天却要为史铁生写几句好听的话,那文字多么不真实,多么不由衷。又拿史铁生当舞台了,而且真的不是一个什么好舞台。

史铁生死了,他的作品留下来了。我们真的会去读读他的作品吗?

刚才看留言,有人问我:史铁生是谁?张铁生是谁?我回答说:史铁生是作家,张铁生是革命者。我说的是真话吗?说的客观吗?

其实,所有的真假客观不客观的话对于史铁生都没有用了,因为他已经死了。张铁生呢?他还活着吗?

网络编辑:瓦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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