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1000万人的饮水之难

在“川水调渝”之后,在表面上,你几乎找不到重庆缺水的迹象。重庆通常并不缺水,如果你只是问它“有”多少水而不是可以“利用”多少水的话。

(本文首发于《南方周末》)

重庆农业地区,生活的苦难更甚于生产。本报记者王轶庶/图

春风劲吹,重庆却没有收到那封家书。

在去年夏天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炎旱之后,重庆今春又发旱情,而且竟比上一次的情状更为炽烈。

3月3日,上游四川境内的三座水电站开闸放水。“川水调渝”之后,在表面上,你几乎已找不到重庆缺水的迹象。春旱被很多人误认为已成往事。

风是湿润的,雾气在竹叶上凝结出细小的水珠,土地呈现出打湿的颜色,大气中充满了水的印象。但,乐观是轻率的。今日的重庆依然处在大面积缺水之中。旱情比自1891年有气象资料以来的任何时候都更为严重。

在北京,重庆市酉阳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一位参加“两会”的人大代表对重庆记者说:“乡亲们托我带句话,我们还在挑水吃。

“事情已经过去了”?

惊人的数字“没有变化”。重庆市共有150万人、98万头大牲畜饮水困难,而若以“饮水安全”的标准来衡量,来自农村人口的数字则达到了1000万。

打从春节之前起,重庆市就被一团又干又热的薄雾轻柔地笼罩了起来,奇怪的是雾气中又总有烈日在闪光。3月9日下午,重庆市辖下的永川市三教镇永玻村的农民杜江就在这闪烁的氤氲中搅着粪池,舀一勺浇一臼,最终只种了27棵苞谷。空气是湿润的,而田里滴水皆无。

“苞谷种多了也还是白白死掉。”他抱怨说。在山坡上,他的一亩多竹笋已经旱死了。往年此时,永玻村的水田里应该已是一片青翠的稻苗,可现在却还是一片褐色的干土。就像是发生在《镜花缘》中的异事一般,果树的花期提早了十多天,村民肖云华说:“樱桃都有豆子大了。”

在永玻村附近的花桥镇,去秋栽种的750亩笋用竹已有90%死亡,180亩花椒则死掉了60%。永川市是此次重庆春旱的重灾区之一,全市的桑树成活率下降了10%,蔬菜播种后发芽率和枇杷坐果率都降低了20%。在与之邻近的江津、璧山等地,干旱造成的损害庶几如此。

在去年夏天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炎旱之后,重庆今春又发旱情,而且竟比上一次的情状更为炽烈。3月1日,长江和嘉陵江重庆段的水位逼近历史最低,嘉陵江的水位跌至海拔159米,比去年夏天44℃高温蒸烤之时还要低上3米,竟把市政供水在嘉陵江上的24个取水口中的7个露出水面,导致重庆城区面临无水可饮的危机。

不过这次春旱也给一些人留下了来得猛烈、去得容易的错觉。杜江种苞谷这天是“重庆遭遇严重春旱”的消息传出的第9天,城市中的人们的危机感已经很淡了。上游四川境内的3座水电站从3月3日起开闸放水,嘉陵江重新变得春水泱泱,主城水荒从7日起全面缓解。“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后,很多重庆市民乐观起来。

但这乐观似乎是轻率的,只是出于他们自己的城市视野。

除了巍峨富丽的著名山城之外,作为直辖市的重庆,还意味着41个区县、10143个村庄和2425万农村人口。在这些较少受到关注的地方,旱情比自1891年有气象资料以来的任何时候都更为严重。

3月上旬,重庆市多处城乡地区缺乏清洁的饮用水,包括花桥镇和南大街街道办事处在内的永川市区域是旱情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市政府只好派出水车为居民送水。在主城区内,北碚区、渝中区部分地区和单位的市政供水多次暂停,3月6日的一次停水甚至波及和平路消防队。

消防队、输油站等单位的消防车被用于向缺水地区送水,每天有至少40辆运水车不停顿地往返服务。

有雾的晴天一直在持续,重庆市多日没有明显降水。3月6日,重庆市气象局工作人员在不同地点共发射了8枚火箭弹,进行人工降雨作业,也只是把当天的毛毛雨变成了一场小雨而已。

到3月9日,重庆下辖的41区县中仅有5个区县未遭受春旱。其间,重庆大渡口区因水源严重紧缺,该区部分农户“放弃了养猪”。最高峰时,重庆市有近40万人参与了抗旱作业。

值得注意的是,在农村,这些最旱时候的情状如今依然存在。“川水调渝”之后,今日的重庆依然处在大面积缺水之中。

重庆市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在3月初表示,重庆市共有150万人、98万头大牲畜饮水困难,而若以“饮水安全”的标准来衡量,来自农村人

登录后获取更多权限

立即登录

欢迎分享、点赞与留言。本作品的版权为南方周末或相关著作权人所有,任何第三方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否则即为侵权。

{{ isview_popup.firstLine }}{{ isview_popup.highlight }}

{{ isview_popup.secondLine }}

{{ isview_popup.buttonTex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