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宝莉：守正出奇——中国涂料龙头企业的社会责任和管理之道

“如果说过去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便是我们的胆量不够大，因为我们很少借钱发展。”仇启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仇今年57岁，是中国涂料行业领军企业——嘉宝莉集团的掌门人。他个子不高，体态适中，精神矍铄。2011年是他创业的第19个年头，嘉宝莉已从当年的“小不点”发展成为年纳税额逾亿元的巨头企业。在其广东江门总部，“中国涂料因嘉宝莉而骄傲”的巨幅牌匾激励着每一位嘉宝莉人。

嘉宝莉向来以低调著称——尽管它早在2002年就成功开发出无害级与无毒级聚氨酯固化剂，在2004年成为涂料行业惟一获得广东省政府1200万元专项资金扶持的企业，在2006年建成“亚洲最大的水性木器漆生产基地”，但它从不张扬，甚至有人使用了嘉宝莉

漆，却并不十分明了他买的其实是高品质的保证。

所谓力量越大，责任越大。仇启明和他的团队正从横向和纵向赋予嘉宝莉更多的品牌内涵和社会责任。有理想的企业未必一定是好企业，而没有担当的企业一定不是好企业。

49个民族，5700名学生

温家宝总理曾说，教育是国家发展的基石。仇启明对此深以为然。出生于贫苦家庭的他，自小勤奋好学。最终他不负众望，成为“文革”后华南

师范大学第一批大学生。他一边是兴奋和感恩，一边则很是感喟——毕竟考上大学的是少数人。

仇启明创业后，一直有一种情结，即当自己心有余而力亦足时，拿出一部分钱来助学。2004年的时候，他觉得时机成熟，于是决定“出马”——与国家民委合作启动“嘉宝莉民族团结助学活动”。

对于救助对象，可圈可点的是，热爱文学、身为佛山市作协副主席的仇启明曾在媒体上发表过一篇散文，讲了一个故事，大意是一位18岁的穆斯林女孩做“人肉炸弹”，把另一位同样是18岁的以色列女孩炸死了，他借此表达对人类因民族宗教冲突相互残杀的痛心，“我觉得人类造成巨大的灾难，要么就是种族冲突，要么就是民族仇恨。”仇启明回忆称。

而这篇文章，无意中为嘉宝莉助学基金指明了方向——专注于资助中国56个民族特别是少数民族失学儿童的教育。有人以为仇启明非汉族人士，其实不然，“我只是希望中国各民族更加和谐共处。”

相关资料显示，嘉宝莉迄今已资助了49个民族共5700多名贫困儿童。值得关注的是，这些学生都有详细的资料记录在案，以备随时跟踪和抽查救助进展。

在中国企业的慈善史上，被称为“中国首善”的曹德旺之方法论常为人们所热议。一来，曹德旺的捐赠大都是亲力亲为，二来，他对与之合作的中国扶贫基金会等签署了苛刻的协议——譬如若发现救助金落实不力的比例超过1％，扶贫基金会需按照缺损比例的30倍予以“赔偿”，此外，曹还极力压低官方慈善基金会的管理费。“信任是监督出来的。”他说。

仇启明在嘉宝莉民族团结助学活动推进过程中的严苛和曹德旺有得一拼。虽然与国家民委合作，但嘉宝莉“助学部”会亲自把每一笔助学金一跟到底，确保没有任何一位计划中的受助学生被落下。

他也常亲力亲为，到贫困地区和学生们聊天。“前段时间我去了海南的一个贫困县，去看看学生们，也顺便看看救助金落实得怎么样。”

对于眼前这位“仇伯伯”、“仇叔叔”，受助学生们自然心存感激，不停地说“谢谢”。就在这个时候，令人诧异的一幕发生了——仇启明打断了孩子们的感谢声，然后很严肃地对他们说：你们这个年龄上学读书是天经地义的，是我们作为父辈们必须做到的，但你们差点上

不了学、读不了书，那是父辈们的责任，我们应该向你们道歉，而不是接受你们的感恩。

直到接受记者采访时，仇启明仍然义正辞严地说，同在一片蓝天下，每个小孩子都应该受到很好的教育。

令仇启明更为感触的，是他曾把自己的助学理念讲给一位日本友人，同时也询问目前日本穷苦小孩受教育情况。未料到这位日本友人很严肃地回应道：我们日本没有任何一个儿童会因为贫穷而读不起书。

这一事件更加坚定了仇启明救助中国少数民族失学儿童的信念——尽管一个人、一家企业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所谓积沙成塔、愚公移山，总能改变一些东西，又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如果大家一起动手，情形自然会大有不同。

据悉，之前嘉宝莉每年用于助学方面的费用是200万元人民币左右，当记者问及仇启明2011年这方面的投资会是多大规模时，他说，“今年我会把我的纳税后的工资全部放进来。”

“我的工资有多少呢？”他率真地问其助手。

“税后有好几十万。”助手回答道。

“做一只特立独行的领头羊”

仇启明的做法感染了嘉宝莉的许多供应商和经销商。“有一个后来成为我们供应商的企业看了我们的助学活动，说与企业几乎无关的事情，嘉宝莉做得那么精准，涂料肯定会做得更为精细，”他说，“因为他觉得这个企业是一个有心人，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经销商们也视仇启明为“明星人物”。“我出差到全国各地，当地的经销商都会陪在一起，热情地不得了，”仇启明回忆称，“有位经销商热情到离谱，就差住在一起了。”

值得一提的是，仇启明出差在杭州时，深夜到西湖散步后写的一篇题为《仲夏忆杭州》的文章，后来荣获2009年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征文大赛一等奖。“少了前呼后拥，华车伺候，倒觉得少了好些麻烦”，仇启明的率性在文章中不经意间流露。

嘉宝莉的一位供应商在接受采访时称，其和嘉宝莉的多年合作很是“舒服”，因为嘉宝莉从来没有赖过一分钱的账。

当记者就此向仇启明求证时，一向谦卑的他很是激动地说，“我们同样从未与经销商交恶过……我的信条之一是，上下游我取信于供应商和经销商，中间我取信于我们的员工，我一定能走得更远。”

事实上，1990年代初，涂料业“遍地黄金”和民营企业野蛮生长时，曾有过一撮企业缺乏诚信，使得行业风气一时为坊间所诟病，用仇的话来说，许多企业的平均寿命不足3年。而做过人民教师的仇启明，从一开始就规范运营，爱惜自己的羽毛，把诚信视为生命线。这便成为嘉宝莉由小变大、由弱变强的法宝。

当然，嘉宝莉并不总是投其所好。2005年，仇启明做出一个重要决定——推出儿童漆。此前的中国涂料市场上，儿童漆从未诞生，是技术问题吗？不是。原因是儿童漆投入大、成本高，如果达不到规模效应，前期一定是亏损的，但如果批量生产，或因价格不菲未必能马上为消费者所接受。于是，许多国际品牌在国外做儿童漆，到了中国便直接“省掉”了这一产品线。

“必须有人站出来，做一只特立独行的领头羊。”仇启明说，“作为一个本土品牌，一个民族企业，嘉宝莉率先做了这件事，尽管一开始让许多合作伙伴很担心，但事实证明我们这一举措是明智的。现在不管是国产品牌，还是国外品牌，都在跟进做儿童漆。中国的儿童应当有享用高档环保漆的权利，中国的儿童应当在一个健康的环境中生长。”

这便是仇启明常说的“品德比利润重要，责任与发展同行”的一处注解。儿童漆的推出，亦是嘉宝莉履行企业社会责任的重要表现形式，仇启明自豪地说，“中国的儿童漆应当真正建立起自己的优势来。”

仇启明还向记者谈起嘉宝莉和国内某一大型房地产商“马拉松式”的合作谈判。多年前，嘉宝莉希望该房地产公司的项目装修使用嘉宝莉的涂料，以百分百的透明，进入具体的洽谈流程。可是相关的负责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合作就是没谈成，直到这件事情后来为该地产商的主要高层知道了，欣赏仇的矢志不渝，遂决定合作。

“嘉宝莉坚持自己处事的原则，我给你提供好的涂料，很好的服务，比较好的价格而不是低廉的价格，有利可图的价格，如果你很欣赏这种做法就没有问题，就达成合作。”仇启明一副倔强的口吻，他说嘉宝莉因此错失了好多发展机会，不过他随即告诉记者，现在愿意和嘉宝莉合作的地产商越来越多了。

“偶胜于时，长胜于专”

仇启明为嘉宝莉定下的发展思路之一是“偶胜于时，长胜于专”，意思是企业发展过程中，有的时候是机遇不错，但如果想成为长胜将军，就必须专注。

嘉宝莉正是这样一路风尘仆仆走过来的。事实上，仇启明在2001年前后，迅速办了十多家企业，“我认为有机会的东西都会做尝试，这个尝试就好像小孩子在一岁左右见到东西就拿到口里面尝是一样的。”之所以敢于在短期内创办多家企业，是觉得自己的团队非常优秀，且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论，“我们这些人一拿出去马上可以当总经理，其实我有项目，我有资金，我就办一个让他当老总去，在我们这里忠诚度好、能力好的人比比皆是。”说白了是给团队以更多更好的激励和创业机会。

但不久后，仇启明意识到，机遇使很多人成功，如果要持续成功，一定要有核心竞争力，一定要有拳头的东西，于是他开始收缩战线，最后重新专注于涂料行业。

这种专注同样意味着要抵制各种诱惑。譬如，尽管嘉宝莉的现金流甚佳，但就算在中国房地产业发展如火如荼的2006年前后，仇启明也从没想过染指地产业。

“进入房地产很多条件我们都不具备，”仇启明说，“特别是公关能力，我不具备。”这便是嘉宝莉的可爱——也是可敬之处。

嘉宝莉履行社会责任的另一个重要环节是，让所有的员工从生活的细节中体会到归属感和主人翁意识。

记者了解到，嘉宝莉的公司餐厅，将员工的一日三餐给“包办”了，员工不用掏一分钱，即可享用；同样，嘉宝莉的员工宿舍也是全免费的。

著有《基业长青》和《从优秀到卓越》的美国当红管理学大师吉姆·柯林斯曾说，一家公司从优秀到卓越，跟从事的行业是否在潮流之中没有关系，即使是一个从事传统行业的企业，即使它最初默默无闻，它也可能卓越；柯林斯同时强调，“不仅要卓越企业，也要卓越社会。”

嘉宝莉无疑是符合这一特质的企业。在仇启明看来，公司员工是把你的事业推向成功的最核心的一批人——没有他们，公司业绩和慈善之路就是无源之水，经销商和供应商也不可能体会到企业文化之诚之实。

“我们国家十几年到现在为止，整个工资水平都不高，不高的情况下，你怎么弥补工人，我觉得应当让工人的工资作为纯收入，”仇启明对记者说，“纳税后一千元就是一千元，三千元就是三千元。好多企业主觉得只要工人不造反，压低工人工资也无妨，但我认为绝不能这样干。”

也正是基于对人的尊重之原生性的企业文化，嘉宝莉的工人们精神状态良好，高管团队也非常稳定。“我几乎不发号施令，”仇启明说，“而是让大家提出方案，讨论解决办法，并交给决策部门来决策……专断的老板是死路一条。”

小赢于智，大赢于德——夯实了企业文化的根基，嘉宝莉正成为行业最受尊敬的企业。尽管仇启明也给出了目标——争取未来几年，将年营收做到百亿元，但他又一再强调绝不盲目追求发展速度，但求品质和口碑先行。个性并不张扬的嘉宝莉，正以稳妥的步子，驶向其心目中的“彼岸”。

                                            2010年10月，首批嘉宝莉班圆梦大学之旅剪影

追求完美，视野方能旷远

——专访嘉宝莉集团董事长仇启明

□本报特约撰稿叶立华

记者：广东省嘉宝莉助学基金会在全国七大知名高校的招募活动刚刚结束，近百名志愿者将奔赴贵州、云南、甘肃、广西等9个省的35个嘉宝莉助学点，看望嘉宝莉资助学生中的800多名优秀贫困学生。这些志愿者显然对嘉宝莉的价值观非常认同。作为创业导师和长者，请你对志愿者及大学生们说三句内心的感悟。

仇启明：首先是要很好的性格宽容度，你的性格包容性一定要好，包容性不好以后就没有朋友，没有合作伙伴；第二，你的韧性，就是持续的攻击力要强，你一定要坚持，换句话说，从空间的角度来说，性格的宽容度是横坐标，性格的韧性是纵坐标；第三，一定要乐观，做人要阳光一点。

记者：听说你的太太也加入到了嘉宝莉助学工程中来了？

仇启明：我太太也当过老师，这些年一直呆在家里，负责家庭，我建议她参与助学这个事情，因为很有意义，而她也正好希望能做点这方面的工作，我们就一拍即合，有的时候我和她一起去视察，我们内心感到很充盈。

记者：如何看待中国涂料行业“国进民退”和“外资凶猛”这两种现象？

仇启明：在中国，政府如果不控制关键领域，整个国家产业就输掉了，譬如你一开放电信，国外的电信就可能把中国电信市场全部占有。虽然涂料行业是充分竞争行业，但一样是你开放，外资就来占领。这是很可怕的。我觉得现在“国进民退”倒不是很可怕，毕竟我们民资目前还没有到达一定的道德水平，以后时机成熟，可以“国退民进”，当然也要防止国有企业和国有资产管理上的贪污腐败问题。

记者：你会把对文学的喜好与企业管理结合起来吗？

仇启明：企业家的综合水平提高了，个人魅力增加了，他的威信就会随之增加，大家愿意听你话，就算你做的决定是错误的，但是你在错误的决定里面如果一样考虑到大家的利益，人家就会很欣赏你这个人。一个人的个人修养、能力比较好，大家也会受感染。

记者：嘉宝莉未来的目标是进入“（销售收入）百亿元俱乐部”吗？

仇启明：至少要超过100亿，嘉宝莉最终可以去到500亿，500亿就达到了嘉宝莉的期望高度，在中国占有10％以上的市场份额。人家国家小，我们国家大，到时我们可以很快进入了全世界前20名，在亚洲进入前6名，这是看得见的。我们不骄傲，会再接再厉。嘉宝莉的发展并不快，每年百分之二三十的增长率而已。

记者：涂料行业的竞争很是激烈，你如何看待和应对行业洗牌？

仇启明：我做企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钱，而为自始至终视之为一生的事业；做事业要讲究完美性，追求完美，才能看得远、走得久。如果你的目的是赚钱，你就要想每一项服务要收多少钱，追求目的性。但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批评垮掉的和面临倒闭的企业，因为他们在存活的

一两年里面毕竟聘请了工人，对这个社会曾经有过贡献，我曾在写顺德的一篇文章里面，描述过这个过程，我建议顺德人给他们立一个“无名企业纪念碑”来悼念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