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先生·智者】我必须糊涂了——对话沈昌文

我是商人,看书不是做学问的态度,我研究它说话的表达形式,不是它的内容。这是做编辑的责任。至于它表达的观念,我没有多少发言权。

记者现在怀念旧上海,最想念的是什么?

沈昌文:我小时候最要好的朋友是一个扒手,每天扒完了就跟我们聊天,他总结一条经验,就是你在上海做人不能老实,老实了就要吃亏。贪小利,街道上看人下棋,你说走这个马,他们让你来下,赌一百块钱,你肯定下不过他们。就算下得过,快到赢的时候,他喊一声“警察来了”,几个人一哄而散。以至于我从来不用卡,两万块存到银行,存折有白纸黑字可以相信,变成一张卡,我吃不消,宁可把钱放家里。更何况现在又记不住密码。上海小赤佬的习惯是:怎么能把钱放在一张卡里,不管你是银行还是国家,我怎么信得过你呢?

记者为什么觉得自己是“80后”?

沈昌文:要做80后非常难做,我学了几十年英语,现在字母都不认识了。最近有一种销售方法叫B2C,他们问我我都不知道。东三环那个地方叫CBD,我要查很久才知道什么意思。DIY弄了半天才知道是do it yourself。这个世界太复杂了,我必须糊涂了。在老头中间我能用电脑上网就不错了,可是电脑出问题了,只能让孙子来。我本来学过无线电,会装真空管,会发报,可是现在完全弄不懂了。

记者你怎么看电子出版和传统出版的兴衰更替?

沈昌文:我当然不能接受电子出版。我每天上网,看了好文章,下载、打印、保存。网上的对我来说只是个索引。所以我不断换打印机。打印的时候还要改格式,大标题我要排四黑,小标题五黑,编者按排五仿,小标题上面空一行,段落间不空行……所以很麻烦。微博很流行,我没精力上。我还是老派。新一代会改变,我这一代已经改不了了。

记者认识你的人都会提到你的幽默感,是怎么修炼来的?

沈昌文:我是商人,看书不是做学问的态度,我研究它说话的表达形式,不是它的内容。这是做编辑的责任。至于它表达的观念,我没有多少发言权。我家里藏书很多,可是我做不了学问。我对表达形式很注重,要有吸引力。至于观念,很难说哪一个对,哪一个错,任何一个观念走到极点都不行。

记者你觉得长寿的秘诀是什么?

沈昌文:你得娶一个医生,每天给你吃的十几种药,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老婆不喜欢别人问。她不说话,可是耐心观察,不喜欢说理由,这是大夫的特点,你得听话。还有就是需要自己安慰自己,最好的安慰就是我的屋子有个空调,有个电视,秦始皇没有,唐明皇也没有,所以我的生活已经比历代帝王好多了,唯一差的就是没有三宫六院,再想就so happy,就可以意守丹田,出来吃羊头肉。

网络编辑:瓦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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