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当下,恍如隔世——对话陈凯歌

我相信人有自我塑造的能力。人倘若有自我塑造的能力,就可以不受到变化时代的根本影响。我对自己的标准一直没变,不管受到什么评价、误解,都不能拦着我去拍我自己认为好的电影。这个就是需要自我塑造的能力。

 

“鱼还是这条鱼,水不一样了。经历那么多的时代变化,从一个完全公有制的封闭社会形态变成现在如此多元、价值观纷繁复杂的时代,可以说活在当下就恍如隔世”

当代人的爱与怕

人物周刊《搜索》在你的作品系列里的确有些另类,为什么想拍这个题材?

陈凯歌:我也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所以我对这个故事里发生的所有事都理解。原著小说挺长,说到底就是讲当代人的爱与怕。爱在这个时代是个奢侈品,不是轻易就可以拥有爱。今天的年轻人没有保障,所以又生出很多的怕来。怕丢了工作,怕付不起房租,怕讨不到领导的欢心,等等等等。同时还有点梦想,谁不想往上走一步,谁不想有一个更好的收入、更好的工作环境,这些欲望也能构成怕。所以你看现在每一个人都很不安,大家老批评说现在社会浮躁,这浮躁哪儿来?从不安来的。包括互联网上,同样是不安的表情,很多不快郁闷需要发泄,需要转移、投射,就变成这样的情形。我们这部电影里头,多多少少能让你看到今天中国人的生存现状吧。

我因为长期有片子在外国上映,就有些外国朋友。他们就说这十来年啊,我们不知道你们中国人是谁,就在报纸上看经济成了第二,火箭也上了天,也有了载人飞船,但我们越来越不知道你们中国人是怎么回事。所以我觉得可能还是因为我们比较缺乏这种可以让人触摸、情感上可以进行沟通和交流的人间故事吧。这就是我拍《搜索》最初的冲动。

人物周刊片中叶蓝秋遭遇的网络暴力,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无极》上映后你的亲身经历。

陈凯歌:由于《无极》的缘故,当时我也是在互联网上受到很多的批评。但如果大家都对我有敌意,那就是要怪我自己的自恋吧。我觉得你必须用这种心态去看这事,才能明白自己在社会上处于什么地位。我知道一定有人会说,我之所以拍《搜索》,是因为当年《无极》让人给了。说这话的人不了解我,电影拍成以后就变成社会公器了,我不会在公器里夹带私恨。

人物周刊当年《无极》遭遇恶搞,你对此愤怒吗?

陈凯歌:坦率地说,肯定是不高兴。就如同人都愿意听好话,坏话一来就不痛快了。但我的表达是真实的。如果我是一个真的工于心计的人,我可能什么都不说,所以我对自己当时的言行,没什么太多的后悔。我还是很感性地表达出来,怎么想就怎么说了。再加上当时我很糊涂地认为我跟大家都平等,但其实可能不是,所以一时间就被妖魔化。大家觉得,你看这人多么强势、多么混账。我觉得我能够很理性、冷静地看待这个事,并不觉得有那么多人都冲着你来,而且有着不可宽恕的敌意。这事让我长了人生的见识,长远地看,对我来说也是一件挺好的事。

2011年4月12日,陈凯歌携妻子陈红、儿子陈雨昂在福州参观父亲陈怀皑艺术展

人物周刊恶搞也是当年网络新事物,初次遭遇,肯定特别难适应。

陈凯歌:其实就是相互之间没接上嘛,不在一个服务区里。他做视频也未必是要怎样你,至于某人做的一段视频或者别的,我都会很尊重。他肯定也下力气做了。但我的想法不一定是公众的想法。我也从没见过当事人,完全没见过。我是一个欢天喜地地生活在当下的人。互联网的确影响了中国社会的进程,它有很多积极和正面的地方,确实也使公众有了一定的发言平台。但我说它也是双刃剑,有利有弊。我自己就在想,网络暴力它是不是跟“文革”一脉相承,中国人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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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谢小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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