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精选】歌者因何而歌:赫尔岑的自由观

失去了个体自由,也就失去了集体的自由,更失去了国家和民族文学和文化表达的自由,因为基础一旦被抽空,大厦就将倾覆。

以赛亚•伯林《俄国思想家》[1] 读后(一)

试图全面了解俄罗斯现代文学与文化,是我多年来的一种愿望,因为这个国家和民族的文学与文化和中国文学与文化有着血肉的联系。我很清楚,若要真正了解俄罗斯现代文学史与文化史,首先就得需要了解19世纪俄罗斯文学与文化状况,尤其是世纪之交“白银时代”的俄罗斯文学的特殊语境;然后,是十月革命后70年的苏联文学与文化的历史,这个时段的苏维埃文学与文化对中国的影响最大,它几乎影响了几代中国的作家和知识分子;最后,才是苏联解体后又回到俄罗斯文学的当下境况。在这个二度循环的历史过程中,中国作为一个对俄罗斯文学和苏联文学最大的接受国,我们对它们的理解存在着许多误区,这是因为我们在长达几十年的接受史当中,受着许多偏执的意识形态观念的左右,又受着资料匮乏的局限,就很难看清楚俄罗斯文学与文化和苏联文学与文化的真实面目。于是,像以赛亚•伯林这样的西方学者的著述就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重新认识俄罗斯文学与文化和苏联文学与文化的窗口。

几年前就读过《俄国思想家》这本著作,终因事务缠身和译文的晦涩难懂而囫囵吞枣地翻过,也就未能成文。近期重读,克服了译文诘屈聱牙、文法不通的语言障碍,终于想写成一篇系列论文了,于是,根据伯林行文的内在逻辑,此系列论文拟采用以单个作家为分析对象的方法撰结成文。

伯林在阐释赫尔岑的哲学观念时用了一个比喻:“歌者因何而歌?只为了他唱完后为世人所记取,从而在乐趣中去寻觅往日记忆吗?不是!这是虚妄、愚昧且浅薄的人生观。歌者的目的在歌。人生的目的则在生活。”无疑,赫尔岑就是一个用散文随笔式的文笔来完成自己对个体自由追求的伟大作家,而像他这样并没有文学巨著的作家,却能屹立于俄罗斯的文学史之中,且成为一代文化巨人者,恐怕在世界文学史的长廊中也是罕见的。所以伯林才敢于断言,即使用标准的欧洲哲学观念来衡量赫尔岑,他的思想也是独一无二的。他区别于无政府主义的巴枯宁和民粹主义的浦鲁东、罗伯特斯、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本质处就在于他独特的自由观,用伯林的话来总结就是:“自由——特定时空中实际个体的自由——是一种绝对价值。”“他也希求社会正义、经济效率、政治稳定。但这些仍必须永远次要于保护人性尊严、支持文明价值、保护个体不受侵犯、维护感性与天才不受个人或机构凌虐。任何社会,无论因何理由,未能防止对自由的这些侵犯而开启大门,他都予以断然谴责。”赫尔岑的自由观甚至明确到了具体“保护人性尊严、支持文明价值、保护个体不受侵犯、维护感性与天才不受个人或机构凌虐”的层面。这就是赫尔岑自由观的普世价值,虽然他的理论体系建构不像许多大哲学家那样庞大宏伟,但其直接、明了而深入浅出的表达却是更加能够获取人心,用伯林的判断来说就是:“以敏锐而且具备先知之见的时代观察家言,他或可拟伦于马克思与托克维尔;以道德家视之,则其意趣横生与富于独创,俱过此二人。”这是因为赫尔岑毕竟还是一个文学家,他以文学家的敏锐发现了个体自由与社会、国家、民族紧密相连的重要性之真谛,并诉诸感性、生动与形象的语言文字,当然就更能够唤起人们对自由的深刻理解。

《彼岸书》应该是赫尔岑的一部蕴含着丰富思想的杰作,它往往是以平实而生动的语言来阐释一般哲学家们难解的观念之谜。

《随笔》2012年第5期

显然,在赫尔岑的自由理论中有一个十分精彩而又适用于普世的发现,那就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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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刘之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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