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照的是我的地……” 镜头里“最后的上圈”

2013年4月,2600余张“可有可无”的照片进驻北京今日美术馆。在这个以“隐没地”命名的摄影展中,村民拍的照片和文化人拍的照片以同等规格“平行展示”。很多人惊着了:在一个40年前就被定义为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农民们用相机拍出、也被人拍出了他们身上的“神性”。

责任编辑:李宏宇 袁蕾 朱晓佳 实习生 周鑫 付必全

上圈不是桃花源,拆迁纠纷、人际纠纷、官民纠纷,上圈都有。摄影师牛红旗是西北人,他和几位摄影师在拍摄的同时,也顺便做起了村民的口述实录。 (牛红旗/图)

“知识分子屎多尿多道理多,凡事追求意义,去农村那是假把式。”2012年12月到2013年3月,记者兼诗人巫昂和八十余位知识分子“假把式”闯入宁夏回族自治区西海固地区西吉县阳庄村上圈组。

此时上圈的搬迁已近尾声,22户人家的91口“最后的上圈人”留在被拆了一半的村子里。

“到处是荒芜的冬日的场景,到处是枯竭的大自然,这里面落了几户人家。几个穿着羽绒服、戴着毛帽子的城里人,开着车来了,然后就走了。留下了他们的毛发、皮屑和屎尿,留下了一些可有可无的照片、文字和录音……”记者兼诗人巫昂调侃自己一伙的上圈之行。

2013年4月,2600余张“可有可无”的照片进驻北京今日美术馆。在这个以“隐没地”命名的摄影展中,村民拍的照片和文化人拍的照片以同等规格“平行展示”。很多人惊着了:在一个40年前就被定义为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农民们用相机拍出、也被人拍出了他们身上的“神性”。

受到最猛烈、最持续冲击的莫过于当日长枪短炮、鸟群觅食一样扎进上圈的摄影师们:农民第一次拿相机就拍得那么好,简直“逆天了”!搞摄影的把相机扔了吧,没法拍了。

买器材?不如买假鸟!

来到上圈,其实是几个摄影人为了解决自己的焦虑。

新华社高级图片编辑、摄影评论家陈小波深知中国摄影的“九宫格”式苦恼。长期以来,中国摄影被分为新闻和纪实两大块,再细分有风光、创意、人像……每一格有每一格的规矩,大体都要求主题清晰,形象鲜明。结果是摄影的条条大道,很多不被中国摄影人所知,却有几条路被大家挤得水泄不通。

陈小波的好朋友、新华社军事部首席记者王建民从业40年,留下70多万张照片。唐山大地震、中越边境冲突、历次军演、救灾、“神一”到“神九”上天,王建民都是首席记录者——首席到如果他不在场,没有准备好机位,宇航员落地后,不会做打开舱门的动作。王建民职业生涯的全部焦虑是“我能不能到达事件的中心地带”。他经常做两个噩梦。一个是自己开车去采访,到长安街突然堵车,焦急中,人民大会堂里传出一个声音“大会到此结束……”另一个梦是美国打进来了,满天的飞机,自己拿相机,相机却出了大问题,根本打不开。

2012年,王建民参加中国摄影金像奖的评选,请陈小波为自己挑选照片。陈小波的条件是:把你的照片全然交给我,包括废片。陈小波从王建民的废片中挑出一批“有马格南图片社质感”的“大片”。这些废片让王建民抱回“金像奖”,而他自己此前挑选的一批“红光亮”照片一无所获。

王征出生于西海固。成年以后连续七年拍摄西海固影像,被称为“西海固代言人”的他对中国西部农村有切实观察。2011、2012年,王征连续担任“全国农民摄影大展”的评委,着实累了:“对生活、对风景的装饰性表达无处不在。”

有一年,一幅小鸟等待喂食的照片让王征咋舌赞叹“现在的器材真好”:一个鸟窝,几只小鸟都张着嘴,羽翼甚至还在微微抖动。内行点拨他:你不在这个行当里。现在有卖假鸟的,把嘴掰开,想叫它张多大就张多大,再造一个窝,把鸟搁上头就拍去吧。拍完了,还可以把鸟搁到树上,让它嘴里叼个假虫子……

“农摄展”是农业部和中国摄影家协会联合举办的展览,要求参展者必须是农业户口。然而这个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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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谢小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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