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美凤的故事与新闻“我属于个性有点鸡婆的那种”

从新闻人到政坛明星，再回到“新闻兵”，璩美凤珍惜每一天遇到的每一个人　澳亚卫视供图

 

璩美凤没有料想到，像邱毅这样看上去无所畏惧的人物，也会有这样柔软的一面　万静/图

 

与邱毅相向而泣
    11月29日晚，璩美凤在她主持的访谈节目《美凤看天下》里，请来出狱不久的台湾“揭黑大王”邱毅，讲述他“揭黑”的心路历程。说至伤心处，邱毅忍不住落泪，引得璩美凤也唏嘘不已。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邱毅在人前落泪。
    璩美凤跟邱毅是十几年的老朋友。认识邱毅，是在璩美凤辞去台视新闻主播，出任台北市议员的时候。那时候邱毅还只是一位经济学的教授，跟政治无甚瓜葛，而璩美凤则在台北政坛风头正劲。十几年后，作为政治人物的邱毅在台湾家喻户晓，而璩美凤，则重回新闻主播职位。
    在璩美凤看来，邱毅是一位英雄人物，不畏强权，直指陈水扁，面对政敌的打压也毫不露怯。她没有想到邱毅居然也会有那样感性而脆弱的一面。
    邱毅跟璩美凤提到他在台湾狱中的情况，情绪开始有点激动。他当时身份仍然是台湾”立法委员会“委员，在监狱中却是跟台湾的重刑犯关在一起，进出劳动都要被搜身，甚至还被裸身羞辱。食物是装在铁盘子里，从一个小洞扔进来，“就像狗洞。”邱毅形容。
    在邱毅看来，这是监狱对他的刻意侮辱。他已经为政治牺牲了婚姻，牺牲了跟家人的天伦之乐，没有料到进监狱后还会受到这样的对待。“我在狱中的前十天，他们给了我一个很特殊很残忍的待遇，别人入狱第二天就可以会客，而我是一直到第十天才能会客。那十天我是关在黑牢里面，跟外面的联系全部断了。”邱毅说。
    让邱毅尤为愤慨的是，狱方隐瞒了不让他会客的实情，反而告诉媒体，邱毅入狱10天，没有任何亲戚朋友来看他。“我真的以为，我所爱的人，全部都把我遗弃了。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我觉得这样的折磨，可能比所有肉体上的刑囚来得让我更加痛苦。”邱毅几度哽咽。
    “一直到第11天，我才开放了第一个会客。时间很短，只有5分钟，而且全程录影、录音。第一个见我的是二姐。第二个来看我的是宋楚瑜先生。我看到我二姐的时候，我第一个就问我二姐，孩子好不好，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出狱时其实最想看的是我三个小孩，很想我的前妻。很想回到一个自己可以自由奔驰的世界。”
    “很多人以为我在说笑话，有人会因为离婚太寂寞跑去揭弊吗？但是其实我的内心世界真的是如此。说实话，当我前妻离开我的那一天，我其实对生命……已经没有眷念了。”镜头前，邱毅没能忍住泪水。“所以对我来说，我没有什么顾忌。”
    “我说过我性格其实正好融合小男人和小女人的性格。作为小女人的性格，我很多恩怨都很难抛弃。我像小女人一样，心胸狭窄，很多事情都不能忘；当然也有人说，我因此查很多弊案都比别人更执着。小男人的性格让我对很多事情牵肠挂肚，拿不起放不下，忘不掉走不了。所以像我这样一个人，其实在政治圈里是很难能够生存的。”
    这让璩美凤心有戚戚。“我也做过政治，了解政治的那种辛酸跟复杂性。他是蛮性情中人的，我也是属于很爱打抱不平的那种，个性有点鸡婆，有时帮助别人会忘了自己的危险。所以对于他的整个过程，我可以比较深地体会到他的感受。”
    在璩美凤看来，台湾政坛就像是一个彼此战争的战场，每天看到的都是政治人物在吵架和准备打架。“但对观众而言，他们其实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持续演变下去。”璩美凤解释，“因为会让整个社会的信心受到动摇。”

“每过一天都是赚到的”
    电话那头的璩美凤，带着台湾腔特有的娇嗔，语速不快，常带笑声。
    单凭声音，很难想象她曾在6年前被一盘偷拍光碟打击得无处容身。风波过后，她报考复旦未果。2003年，她去了英国牛津。璩美凤在牛津大学念的课程是全球政经发展。她去英国其实并不是为了读书，而是想找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落脚。在美国的台湾人太多，德国、法国又语言太难。
    “在英国的生活比较平淡、平静，真的是比较舒服。环境很漂亮，空气又干净。更棒的是，走在街头，看到的都是外国人，没有什么压力。我可以跟每个人聊天，跟不认识的人说早安。”她开心地笑。
    璩美凤还在英国遇到现任丈夫Simon。在璩美凤看来，他就像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我还记得当时跟他讲，自己历尽沧桑跑到英国躲起来，但是很感谢祖国大陆帮我培养了一个优秀、善解人意的好老公。”电话那头，璩美凤笑声很甜蜜。2006年初，他们在英国伦敦结婚，并一起开了家咖啡店。现在，他们的咖啡店又在伦敦拥有了一家分店。
    英国的生活固然平静，但璩美凤却始终觉得自己有点像在逃避。她希望自己能够活得透彻一点，在自己还有能力的时候接受挑战。
    2007年初，澳门的澳亚卫视主动联系璩美凤，请她重回新闻职位。在此之前之后，亦有数家媒体透露这样的意向。而璩美凤独钟情澳亚卫视。她不愿回台湾，因为太熟悉了；她也不愿去香港，因为香港的媒体已经发展得很成熟。而澳门，媒体还有着相当大的发展空间，她希望自己能够一展拳脚。
    璩美凤决定为澳亚卫视卖命。她每天工作16个小时以上，成为名副其实的“工作狂”。她的生活圈子也很单调，不是在家就是在办公室。在丈夫还没打电话过来前，她甚至会觉得早点回去休息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办公室多开一个会，多做一点东西。
    “我都觉得自己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就好好用呗。我要是意志力稍微弱一些，早就消失了。既然捡回来一条命，那每过一天都是加分，每过一天都是赚到的。”她笑得很爽朗。
    现在的璩美凤，已做了快10个月的澳亚卫视新闻部总监、新闻主播和台北公司总经理。荧屏上的她，干练、职业，有时还会有点咄咄逼人。她负责播报每天晚上6点半的《澳亚新闻》，这是澳亚卫视在2007年重磅打造的综合性新闻节目。半个小时里，她需要做中国内地、澳门、香港、台湾两岸四地的现场连线互动，播报时政、经济、文化、体育等方面的重要资讯。在中国内地，除了三星级酒店外，澳亚卫视中文台还覆盖广东珠三角地区。“这个节目在广州的收视率已经进到前十六七名。”她不无得意地告诉记者。

“看到电线杆也会鞠躬”
    璩美凤希望台湾政治能够走到一个比较理性、常态的方向，但她个人没有兴趣重回政坛。她觉得台湾的政治人物其实挺可怜。尤其是选举的时候，为了每一张选票，政治人物看到选民就得点头，就得鞠躬，就得握手。
    “我们曾经讲过一个笑话，就是有参选经验的政治人物，会在拜票的时候——跟选民握手，我们叫拜票，拜托投一票——进入一种境界，连看到电线杆都会不由自主地鞠躬。这很可怕，但也很传神。”璩美凤笑。“在这种环境里，女人会很容易长皱纹。”
    “你不要看在国会，那些政治人物可以骂市长，骂行政首长，好像很威风。但是碰到选民的时候，你就必须要软下来，因为选民还是比你大。这是很奇妙、很有趣的一种现象。越是全家团圆的日子，你越不能够跟家人团圆，你得要去跟你的选民团圆。”
    相比于从政，璩美凤觉得记者还是属于能让观众肯定和尊敬的工作。“但是政治人物跟选民是不一样的，选民可以站在政治人物头上。所以我觉得当政治人物还是更辛苦。”
    经受过台湾媒体血淋淋揭私之害的璩美凤，在做访谈节目时会倾向于比较柔软的方式。“我会比较重视深入的、人性化的内涵。再怎么样的一个新闻人物，他总有很感性的一面。他在外面的那种刀光剑影、拳打脚踢的情况，大家已经看得太多。我希望能够带给观众的，是每一个新闻人物身后的心情故事，以及他的人性化的内涵。”
    璩美凤坦言自己很珍惜当下，很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不管我跟哪一个对象碰面、交谈，我都当作这一生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
    “我也把每一天当成我生命当中的第一天跟最后一天。我也不晓得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比如坐飞机的时候，我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很安全。有的时候是老天爷在决定的。我觉得这样就好了，就没有白活了，而且也比较会乐观一点。”
    重回公众视野的璩美凤，在女人眼里，她很勇敢；男人眼里，她很坚强。至于可能的骚扰，璩美凤一笑了之，她不会让对这种事情的担忧影响自己前进的脚步。
    “其实也没受到什么骚扰，”她笑着又加了一句，“我碰到的人都还蛮支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