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善】为江豚赌命

有人说徐亚平是被江豚精给迷住了,说他『神经病』,『傻得死』。徐亚平显得很平静,呵呵一笑,说,『还就是神经病』。

有人说徐亚平是被江豚精给迷住了,说他『神经病』,『傻得死』。徐亚平显得很平静,呵呵一笑,说,『还就是神经病』。

徐亚平 “江豚爸爸”、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创始人、会长,同时他也是一名从业近20年的老记者,曾获得100多项新闻奖项;曾被授予湖南省政府一等功荣誉。

“下辈子,你我也许就是那只鸟,那条鱼……震撼的音乐和惊人的场面让我联想到当年希特勒灭绝人性的迫害,同样是生命,是家园!”2013年5月15日,马云回到了新浪微博,这距离他上一条微博已经时隔一年多。回到新浪微博他发的第一条就是一位90后导演乔乔自费拍摄的公益纪录片 《消失的家园》。镜头中弥漫着凄凉和绝望,满目疮痍的大地在机械的轰鸣中被挖掘,飞鸟被猎杀。河流被密密麻麻的船只占据,鱼儿的尸体漂浮其中,两只黑色的脑袋在河面时而起伏,这就是有长江生态 “活化石”之称的江豚。

江豚,在地球上已生存了2500万年,仅分布于长江中下游干流以及洞庭湖和鄱阳湖等区域。但是,2012年长江流域多个江段出现江豚死亡事件,洞庭湖、鄱阳湖、干流鄂州江段、安庆江段、南京段等总计发现三十多头江豚死亡。继白鳍豚功能性灭绝之后,江豚再次面临生存危机。

社会上的问题都和我有关

江豚时常带着微笑,即便在流泪的时候,而且其智力相当于三岁的小孩,非常通人性。在岳阳就有一个“书生”心甘情愿地给这些江豚做“爸爸”,他就是徐亚平。他带着自己的记者徒弟和志愿者们,在洞庭湖上组织了一支民间江豚巡逻队,24小时监控着洞庭湖上可能危害到江豚生存的违法捕捞。他曾说:“如果江豚灭绝,我将负罪自沉于洞庭,与江豚共灭亡!”

有人说徐亚平是被江豚精给迷住了,说他“神经病”,“傻得死”。徐亚平显得很平静,呵呵一笑,说,“还就是神经病”。他喜欢杜甫的诗,随口吟诵:“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快入知天命之年的徐亚平当过教师,做过服务员、厨师,也当过记者。出生在湖南湘阴农村的军人世家,徐亚平有七个兄妹。父亲对他的教育是要能文能武。刀、枪、棍、剑、拳,下雪都要在山里面练,不学、不练,便会被打得满山跑。而后入了大学念英语,却又在宾馆干过服务员、厨师,热爱写作的他而后转行成了一名记者。

得奖无数,功勋无数。年少时候,他发表的第一篇文章是《汨罗江畔怀屈子》。和很多典型文人一样,他的牢骚不少,并自嘲“百无一用是书生”。“少年时第一次知道屈原后,一个人打着赤脚去汨罗江畔凭吊屈原。”屈原、杜甫的诗对他影响很大。“所以总觉得社会上的问题都和我有关,人生没有太多快乐可言。”

“小时候在山里哟,淘洞、拾牛粪,捉刺猬,捉蝉,追黄鼠狼……没见过黄鼠狼吧。真的很漂亮!可惜现在呢,都看不到了。现在的少年生活是无趣的。寒暑假都在进这个班、那个班,像个机器人一样的。” 回忆起少年时期,徐亚平说自己现在的所作都是少年时注定的。“少年时的情结就注定了人的一辈子,母生九子各不同。我就是注定要做这些!”

2001年开始,他就和环保老人朱再保组建了岳阳环保志愿者协会、组织开展了许多保护洞庭湖的行动;采写了大量环保新闻。

给江豚报仇

2012年,江豚的非正常死亡现象愈演愈烈。2012年4月,洞庭湖一周之内死亡江豚12头,长江安庆段死亡8头,鄱阳湖死亡3头。短短一个月,在长江江豚的主要生存场所,竟有23头江豚被证实为非正常死亡。也正是在江豚非正常死亡头数最多的2012年,徐亚平这个名字频繁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在3月初到4月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徐亚平一直忙碌的事情就是给江豚收尸、送葬。大批媒体赶到岳阳,徐亚平和他的江豚保护协会,成了出镜率最高的采访对象。

“我把江豚看成亲人。江豚被欺负了,就要给他们报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徐亚平说。采访当天,岳阳酷暑难耐,徐亚平和往日一样带着助手,指示着司机驱车在岳阳高新技术开发区北港河附近。北港河属于南湖的一个支流,是城市的肾脏。但此时,它正不断被侵蚀,即将被填平。

“南湖上游的河道本就窄小,现规划又将北港河大桥处河道东西两侧的数百亩水面和湿地填掉,并且改变了该地块的用地性质,将原本属于全市人民的公共湿地和绿地规划成居住用地?!”徐亚平心急如焚。这一大早,他就踩了三四个点,向建筑工人、城管信息采集人员搜集着一线的信息。

“站长是个工作狂。在哪里工作会睡在哪里。好像不知疲倦似的。说他神经病的太多了。不过我们站长真喜欢帮助别人,特别看不得别人受苦,人家有需求,一定帮忙。自己长期掏钱做环保。”司机小徐说。徐亚平的助手也是一名没有报酬的志愿者,她边整照片边说:“你看你看,这江豚可爱吧!见到江豚的感觉很奇妙,有种心花怒发的滋味。反正就是看过后,如果有几天不划船下水,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似的。”

2012年1月成立的巡逻队只有徐亚平和13位渔民志愿者,与当地“渔霸”斗争着。“半夜十二点,下湖堵截。作战是辛苦的,也是充满乐趣的。保护江豚是遭遇战、攻坚战,绝不也不可能悠着点,是争分夺秒的。人可以保护一个物种,但不可能制造出一个物种。我们没有时间了!”

除江豚食物的告急, 水上疯狂的挖砂船也威胁着江豚的生存。巨大的马达声波干扰江豚超声定位,很多江豚误以为是同伴的呼唤,而被螺旋桨打伤甚至打死。而河砂的过度挖掘,剥夺了鱼群产卵的空间。县政府招标,砂石老板采砂,过度的需求,盘剥着老天给人类的宝藏,“这些都不是可再生资源啊!”

在外人面前,徐亚平给人的印象是不善言辞,嗓门大。但是媒体背景使他意识到宣传的重要,为了将江豚危情公之于众,他自掏腰包或是找朋友借钱,在《湖南日报》、《岳阳日报》等平面媒体和长江、洞庭湖大堤、岳阳市区等户外发布了 22个公益广告。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自2011年底注册以来,已经投入了上百万。今年起,国内外媒体的关注和一些公益项目的扶持机构开始支持协会。

在徐亚平的身上有一股子的蛮横劲儿,他凭借着记者的本行、人大代表的身份,多次写内参、人大议案,发文章,送信息专报,向上报告着一线的具体情况,他似乎要做些四两拨千斤的事。他曾把有关官员和砂石老总请到办公室长谈三四个小时,每次都跟他们算一笔账:你想要干三年还是六年;想被媒体口水淹死还是保持好自己的身份和尊严?“他们都是聪明人、有身份的人,不敢反对我的合理化建议和意见。我又不是无理取闹,也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子孙后代!” 现在采砂的状况好多了,至少在晚八点至早六点已经停止。

这是我的“娱乐方式”

“很多人说我行为很高尚,叫我‘英雄’、‘环保斗士’,其实这就是我的‘娱乐方式’,每个人的兴趣不一样。”徐亚平说,“我这不是做雷锋,可以把协会理解成为一个创业公司,做的是环保的事业,这是社会趋势和需求。”

徐亚平创立的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除了打击非法捕捞之外,还组织策划一系列活动,甚至组织排演和保护江豚相关的音乐情景剧《江豚之恋》。

徐亚平的办公室室堆满了书籍、公文、环保奖杯,墙上挂着江豚和协会的各种工作照片。进门靠墙处,一双黑皮鞋旁边有一双长筒塑胶套鞋,旁边柜子上挂着草帽。徐亚平有抽烟的习惯,谈话之际,徐亚平拿出一根烟,点火抽了一口,云雾缭绕之际,眉头锁着。大部分时候,他的叙述稍显疲惫和吃力,可每每谈到江豚和大自然的野生动物,他却显得很动情。谈到江豚数量的逐渐变少,一股势不可挡的愤怒情绪便拔地而起。

之前做记者的时候,徐亚平就喜欢旅游。“我在巴黎圣母院广场上,手一伸,鸟飞满全身,很是陶醉的,就像小宝宝向父母扑过来似的。在瑞士也是,天鹅把头放在我手心里摩挲。”徐亚平回忆着。接着,那股情绪放佛要让梦想照进现实般的急迫: “这就是文明的地方,派生出的完美的社会,人与自然和谐、唯美的境界。我就希望中国也有这种情况!那么知识分子应该先行!”

当天,徐亚平繁忙的行程中有一站是当地君山濠河小学的“绿色营”。或许是徐亚平不请自来,又或许是炎热的晌午。学生们带着困意听着他的讲述,现场互动并不是很热烈。有一个女学生问徐亚平,怎么防治“血吸虫”。徐亚平说:“我自下湖20年,就没有受到影响。问题是,不是杀死它,而是防范。它也有存在的理由。它本身就是一个生物链,关系到整个生态…….”显然,徐亚平想说的太多。回到车里,助理“小冬”打了个哈欠。徐亚平喝道:“哈什么哈!打起精神来!”小冬呵呵呵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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