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巴尔虎之地

千年以降,地貌山川变化不大,地缘政治却早已风云变幻。

责任编辑:杨嘉敏

蒙古大漠以北、贝加尔湖东南、大兴安岭以西的这片草原造就了欧亚大陆最丰美的牧场,我国境内为呼伦贝尔大草原。(视觉中国/图)

(本文首发于2018年8月30日《南方周末》)

如果说中国西端的帕米尔高原是群山汇集之处,那么蒙古大漠以北、贝加尔湖东南、大兴安岭以西的这片草原则是众水汇流之地,这里是最古老的蒙古部落巴尔虎人的故乡。千年以降,地貌山川变化不大,地缘政治却早已风云变幻。

从伊尔库茨克坐火车去赤塔,全程约20个小时,其中有4个小时贴着晨雾弥漫几乎看不见湖水的贝加尔湖东行,随后沿注入湖中的色楞格河上溯至乌兰乌德,那是俄联邦布里亚特共和国的首府,东西伯利亚最大的蒙古人聚居地。再睡上一觉,天蒙蒙亮时这辆由莫斯科驶来的列车开进了终点站赤塔车站,完成了六千多公里的行程。

赤塔,西伯利亚铁路曾经的大站

赤塔如今是西伯利亚铁路线上一座不太起眼的城市,但在历史上曾经很有名,地理上也曾经很重要。1825年末,十二月党人起义爆发,去西欧与拿破仑作战见过了大世面的贵族军官们回到老旧残破的沙俄帝国,一心谋求变革,遂结党发动兵变,结果贵族革命派被贵族保守派镇压。大家都是通气连枝的天潢贵胄,不便把事情做绝,于是胜利者将失败者撵到西伯利亚的远恶军州任其自生自灭。

赤塔十二月党人马赛克。(王在田/图)

贵族革命派的妻子们从上等人说法语下等人说俄语的圣彼得堡追随着被流放的丈夫们来到上等人说俄语下等人说布里亚特蒙古语的赤塔谪居,给这座外号“流放者的镇甸”带来了欧洲城市的气息。若是没有她们与他们之间不离不弃的伟大感情,今天的后贝加尔边疆区首府称号多半会落到260公里以东的涅尔琴斯克头上——那是康熙为了腾出手对付入侵的准噶尔部,匆忙从大获全胜的雅克萨战场撤军,草草签署条约将额尔古纳河北岸划给沙俄的签约地,中国人称之为“尼布楚”。

乌兰乌德与赤塔是西伯利亚中部通往蒙古与中国的两处交通枢纽。西伯利亚铁路在乌兰乌德分出一条支线,向南纵贯蒙古国,穿过首都乌兰巴托后在二连浩特进入内蒙古,在乌兰察布接入京包线通往北京——如果你注意到途中的三处“乌兰”,那是蒙语“红”的意思,乌兰乌德、乌兰巴托和乌兰察布分别意为“红门”、“红英雄”和“红崖”;在赤塔也分出一条支线,从满洲里进入内蒙古,横贯大兴安岭,经齐齐哈尔、哈尔滨和绥芬河抵达西伯利亚铁路的东部终点海参崴,又从哈尔滨向南延伸,经长春、沈阳、鞍山直达大连,一横一纵形成一个T字形,这便是中俄日三国曾为之反复缠斗的中东铁路。对于修建方俄国来说,中东路的横线可以大大缩短西伯利亚铁路东段沿着额尔古纳河与黑龙江绕行的里程,纵线则可以迅速把兵力给养投放到侵夺自中国的旅顺军港。因此,在新中国收回中东路之前,赤塔的地位远高于乌兰乌德,是西伯利亚铁路东段数一数二的大站。

普京的政治导师索布恰克就出生于赤塔的铁路工程师家庭,直到苏联黯然失去对中东路的控制,他的父亲才离开赤塔前往乌兹别克斯坦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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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柯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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