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道明:以契诃夫为师,向曹禺前进

责任编辑:《289艺术风尚》

(本文刊于《289艺术风尚》2019/3-6月合刊)

2012年,童道明先生获得了中国戏剧界的最高荣誉——全国戏剧文化奖金狮编剧奖,与他一同获奖的还有作家莫言和编剧家何冀平。这一年,童先生75岁。从1955年入选留苏预备班赴苏联留学,到2017年出版自己的第四部戏剧作品集《爱恋·契诃夫》;从俄罗斯文学研究家、翻译家到戏剧评论家、剧作家,童先生可以说是精彩演绎了人生的每一个角色。戏剧处女作《赛纳河少女的面模》(2009)成功首演,让72岁的“年轻剧作家”童道明如“一缕清新之风”吹进了中国剧坛,他的“破门而入”,被戏剧评论家王育生称作是“剧坛之幸,中国戏剧之幸”。

童先生最爱两个作家,一是契诃夫,一是冯至。他认为与契诃夫结缘,是一生的幸运。在莫斯科大学读三年级时,他以《论契诃夫戏剧的现实主义象征》一文获得苏联戏剧评论家拉克申的激赏,由此开启了与契诃夫、与戏剧艺术延续一生的缘分,哪怕是在十年浩劫、干校岁月和疾病相伴的日子里,也不曾中断和松手。20世纪80年代,童道明先生以井喷式的写作回应了改革开放新时期的文艺春天,先后发表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是非谈》《梅耶荷德的贡献》《论电影的假定性》《漫谈“戏剧观”》《他山集》《梅耶荷德谈话录》《戏剧笔记》《惜别樱桃园》等重要著述和译作,其内容涉及斯坦尼体系、布莱希特研究、戏剧假定性问题、梅耶荷德的贡献、打破戏剧“第四堵墙”以及对俄苏文学的反思,几乎涵盖了苏联戏剧史上的重要人物与现象,还包括了对北京人艺演剧学派的论证。

值得一提的是,从1982年开始,童先生持续不断地写剧评,对新时期中国剧坛的重要剧目和表导演艺术展开持续的关注和评论,对戏剧观的论争和小剧场戏剧探索起着重要的推动作用,被视为80年代戏剧电影界“更新创作观念浪潮”中活跃的理论家、评论家,其剧评和相关著作一时成为当时有创新意识的戏剧工作者的关注点和必读书。1983年以后,他和当时另外两位戏剧批评家林克欢和杜清源先生被称为中国戏剧评论界的“杜林童”。所以,说童先生与中国新时期话剧“荣辱与共,喜忧共担”丝毫不为过。

童道明先生供职的中国社科院外文所一直保持着翻译研究创作并重这一中国新文学传统,冯至先生便是第一位代表。进入新世纪,童先生不仅在俄罗斯戏剧和契诃夫的翻译研究方面笔耕不辍,有《我爱这片天空(契诃夫评传)》《论契诃夫》《阅读俄罗斯》《俄罗斯回声》《阅读契诃夫》和四卷本的《契诃夫戏剧全集》等著译作品问世,而且还先后推出了四部戏剧作品集——《塞纳河少女的面模》《蓦然回首》《一双眼睛两条河》和《爱恋·契诃夫》,成为这一传统又一位重要代表。这十三部剧作几乎没有传统的戏剧结构模式,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和悬念与突转的设置,人物情感在日常般的平静中流动,连情感缱绻和内心纠缠的表达都充满了诗意。另外,这些剧作中都有谦虚、敏锐、热爱真善美的知识分子形象。童先生说,这是他以文学艺术的方式表达对契诃夫和冯至的爱,也是向具有深厚人文情怀的中国戏剧家曹禺和于是之先生致敬。在话剧诞生90周年时,童先生曾提出“向曹禺前进”,他自己的这一系列作品也可以说是对曹禺精神的继承与延续。这些被冠以“人文戏剧”的作品,文学性极强,可演可诵,以其“闪光的、可贵的、极富价值的”戏剧创作实践,给受到平庸和粗鄙冲击的舞台带来一阵清风,带给观众一种久违的感动,也将在中国当代剧坛留下深深的印记。

在童道明先生的戏剧人生路上我们看到,从与苏联契诃夫研究大家争鸣写作的《论契诃夫戏剧的现实主义象征》,到为戏剧假定性正名和为小剧场呐喊助阵,到从戏剧幻想的书斋进入戏剧现场的“破门而入”,再到80岁开微信公众号并保持每周两次更新的频率,温文尔雅、低调谦和的童先生其实一直在走一条与众不同也令人出其不意的求新求变之路。确切地说,不论是评论家的童先生还是剧作家的童先生,都是革新家。在这条路上,敏锐的眼光、不竭的才思、不减的热情和充盈的善意,让他成为艺术上勇于接受挑战的创新者和文学事业上赤诚的守护人。“童先生真年轻!”一位同行晚辈在看完《我是海鸥》一剧后感叹道。童先生如此年轻,是因为他对生活和艺术饱含着爱的深情。

网络编辑:吴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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