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轻诋与俭啬二则
梅汝凯的“费解”
朱又可
居住南京的八十岁的老作家、显克微支作品的翻译家梅汝凯先生,曾获得波兰文化十字勋章。几年前余在北京与梅汝凯先生开会同住一室数日,梅汝凯给我说起一件他几十年来最“费解”而萦绕于怀的事:上世纪50年代他曾供职的南京某报社的“一把手”,看到厕所的电灯开着,随手把它关了;但他同时,不动声色地,在他单位的一个同事调动到外地以后,居然以报社党委的名义特地“追”去一封公函,建议远在天边的新单位将该同志划为“右派”为荷云云。
梅汝凯积八十年人生经验百思不得其解,他说:“一个人怎么能同时对公家的一个不值钱的破灯泡如此爱惜,却对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此冷血,他的心里能容纳一个灯泡,却容纳不下一个人!”
“价廉物美”的知识分子
严承章
上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我作为《舞台与银幕》的特约记者,采访过当时著名的朗诵艺术家、配音演员乔榛。我家住在上海徐汇区的永嘉路,而乔榛就住在附近的丁家弄。乔榛身材高大,长得十分英俊,是标准的“帅哥”。我本以为在银幕上风光的人物,家里一定住得很宽敞,然出乎意料的是,他住在只有上海才有的狭窄的“亭子间”里,那是两层楼之间的小建筑,原本是放杂物或作厕所之用的。乔和他的夫人十分乐意接受我的采访,当时的知识分子真是“价廉物美”,大有“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之感,让我看到了中国知识分子的辛酸,所幸这是27年前的事了,一切已成“过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