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湖治水患:在退人与堵水之间

鄱阳湖洪水受长江干流与江西五河流量双重影响,当江西省内汛期推迟或者延长,碰上长江流域降雨加大,两者叠加,就对鄱阳湖构成“上来下顶”之势。

程晓陶说,理论上讲,退耕还湖的政策还在,只是二十余年间没有再发生过特大洪水,治理鄱阳湖的思路逐步从“被动防御”演变为“主动进洪”。

当地政府想开垦一万亩耕地,这遭到全体乡民的反对。“鄱阳湖是母亲湖,它好我们才会好。”渔民袁文斌说,环保、防洪概念在老百姓当中深入人心。

发自:江西南昌、鄱阳、余干

责任编辑:何海宁

江西余干县的鄱阳湖康山大堤一处分洪口。左边为鄱阳湖,右边的大湖原为鄱阳湖的一部分,因为修堤垦田,与鄱阳主湖分开,成为“内湖”,两者现在仅剩闸口相连。 (南方周末记者 李在磊/图)

尽管早有思想准备,但“随时有可能分洪”的消息传来,还是让“退捕上岸”的渔民袁文斌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他是江西省余干县康山乡人,十几岁起,便跟着爷爷漂在湖里打鱼为生。靠水吃水,世世代代惠泽于鄱阳湖的丰饶,也承受洪水喜怒无常之苦。凭经验估摸,如果2020年的村头圩堤不保,湖水倾泻而出,至少淹到村子楼房的二楼。他们连夜送走了老母亲、小孙子,并且把冰箱、电视、电动车抬到三楼堆放。

整个滨湖垦区的居民如临大敌。

2020年7月19日,下午2时起,愁云密布、狂风大作,笔直的一条堤坝横亘在波涛尽头。沿堤公路实行交通管制,一名乡镇干部风尘仆仆,刚刚巡逻归来,“已经做好最坏打算。”他满身疲倦,与同伴坐在简易帐篷里。

这名干部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当时鄱阳湖水位逼近极限,存放炸药的爆破井盖已经揭开,待到万不得已,便会炸开康山乡大堤,分洪泄流。毗邻湖川大泽,年年提防水患,但是像今年这种级别的大水,已是多年未见。

截至7月21日,据江西省水利厅通报,在长江干流、鄱阳湖区及其它堤防超警长度2199公里,当日上报险情76处,比前一日增24处,不过险情基本稳定。防汛抗洪斗争进入相持胶着阶段。

在江西,一众江河注入鄱阳湖,再汇进长江东流而去,不过,今年南方连降大雨,长江干流倒灌入湖,鄱阳水位抬升,致使支流河水淤滞,流经湖区东南鄱阳县的西河漫决,瞬间淹没西岸村镇。

鄱阳湖是中国第一大淡水湖,它像长江流域的一只巨肾,夏天涨水、冬天放水,吞吐吸纳间蓄洪削峰,护佑中下游平原周全。自古以来,陆民逐水而居的天性,使得生产生活的边界,始终在洪水边缘游走,留给自然调度的空间十分有限。这成为千百年来鄱阳湖水患频发的根由。

近些年来,国家下大力气治理水患。水利部防洪抗旱减灾工程技术研究中数据显示,1998—2002年,中央水利基建投入1786亿元,增加蓄洪容积130亿立方米,其中,鄱阳湖平退圩垸1461个。

但是,治水之策遭遇短期经济利益的羁绊,大灾之后的平和年景,权宜之计成为首选,治理政策在退耕还湖与保堤护坝之间拉锯反复。

久而久之,生活在这里的黎民养成与水共生的生活模式。

“上来下顶”的洪水成因

进入汛期,江西省水文局水情处处长冻芳芳就没怎么睡过囫囵觉。江西北部持续大到暴雨,鄱阳湖水系河流水位急速上涨,而且长江上游来水汹涌,鄱阳湖水位急速上涨。7月2日20时,江西省水文局发布洪水蓝色预警。

随着降雨强度增大,干支流大中型水库纷纷告急。冻芳芳带着同事在会议室打起地铺,没日没夜盯着曲线图分析、研判。她不仅负责把关团队的预报结果,还要作为新闻发言人之一,在防汛抗旱新闻发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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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柔翡 校对:胡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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