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轲:像孩子一样在“窟窿”里自由画画

“我们活在一个社会目的的笼罩之下,云里来雾里去,所以叫红尘滚滚。但作为一个生命个体,我们不是在生命意识的层面上运行,很多人是作为‘社畜’的形式而存在,这是非常悲惨的。你看我们所有这些能力训练,都是把人当作工具,换个角度看,特别像一种酷刑,就是我画的这些支离破碎的人体。”

发自:上海

责任编辑:雨僧

▲《爱》(三) 200cmx200cm 布面油画 2021

“越基础的形式在越动荡的背景下会越稳固。绘画作为艺术的基础形式,在当下信息量超大而充满迷茫、冲突和矛盾的文化巨流中,反而会释放出更大的空间和能量。”

画家马轲刚过知天命的岁数,温和谦虚中显出某种笃定与自信。

淄博启蒙、东非支教、欧洲游历、央美研习……数十年来,马轲从情感与智识层面进入绘画,在多重视角中拓展出自身复杂的绘画语言。英国艺术评论家凯伦·史密斯称其为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现代主义画家”。

▲《围观》 布面油画 390cmx438cm 2012

4月28日,大型个展“窟窿——马轲的绘画”于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开幕, 现场90件画作展示了马轲近年来对于抽象和叙事的反思成果。

“小时候读《阿凡提的故事》,遇到不认识的字,我就读作‘窟窿’,借用指代物暂时超越个人经验的局限,给我带来了自由。毕加索说:‘我14岁就能画得跟拉斐尔一样好,但我用一生去学习如何像小孩子那样画画。’他其实想表达的是,直接以感性的方式面对世界,拒绝任何已有认知模型的控制,这也是我说的‘窟窿’的含义。”

“骑马上虚空”

马轲原名马烽,初中时读到孟轲和荆轲的故事,他给自己易名马轲,试将祖上“文武双全”的基因烙在名字中。“我爷爷跟我奶奶来自两个没落大家族,我奶奶家里出过文举人,我爷爷家里出过武举人。”

马轲1970年生于山东淄博。据他回忆,上世纪80年代,淄博竟有五千多家画廊,以传统国画为主。“淄博地貌都是跟平地连一块的丘陵,显得笨拙、单调,恍然间我会觉得自己画里的人挺淄博的,那种傻乎乎但又很真实的状态。从事绘画这一行,‘真’是无敌的,你只要真实,就会有灵气。”

由于祖父辈对绘画的兴趣,童年时,《芥子园画谱》与拉奥孔雕塑的形象同时进入马轲的视野。少年的他,对于绘画有种天然自信。“小学时有一天,看到邻居家小孩画了幅画,一个人骑在一匹马上,连环画里常见的那种。我当时就觉得,我肯定会比他画得好!”

那日放学回家,马轲第一次提起画笔,临摹小人书,画下一幅人骑马上的“处女作”。四十多年后,他拿出“骑马上虚空”系列:红色巨松拔地而起,茕茕孑立的骑马人,手持喇叭或望远镜,抬头仰望求索,行走于孤悬空中的一线之上,如堂吉诃德般孤勇地迎向茫茫前路……

“人藏在画里。悲欢离合,需要魔法来跨越。”

▲《韦庄诗意——骑马上虚空》 布面油画 254cm x 300 cm, 2019 图/三远当代艺术中心提供

1990年,马轲进入天津美术学院油画系,1993年成为第一批罗中立奖学金获得者之一。天生有着看透绘画机制的锐敏,使他无意识地脱离了“技法趣味”。马轲至今记得,7岁时在父亲订阅的美术杂志上看到法国画家勒帕热代表作《垛草》时受到的震撼。“在当时非常单一、枯燥、简陋的文化环境里,看到那样的人文主义作品,一下就印到脑海里,永远也忘不了。我们当时的‘文革’绘画,那种农民形象和力量感,感觉像服了兴奋剂,但当我看到《垛草》时,画上人的眼神和景物是有联动的,我本能地意识到,这是更人性、更真切、更打动人的画作。”

勒帕热创作《垛草》时29岁,到了差不多年纪,27岁的马轲“突然觉得自己掌握了绘画的秘密”。“画家的立足点是世界观,但200年来我们的画家基本上都没有意识到这点,大家都困在‘风格’和‘价值观’里。”

1997年,他还在天津美院任教,却已有所“觉悟”:绘画不应“止

登录后获取更多权限

立即登录

网络编辑:梁淑怡

欢迎分享、点赞与留言。本作品的版权为南方周末或相关著作权人所有,任何第三方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否则即为侵权。

{{ isview_popup.firstLine }}{{ isview_popup.highlight }}

{{ isview_popup.secondLine }}

{{ isview_popup.buttonTex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