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在浮梁: 没有屋顶的乡村美术馆

中国人都知道瓷都景德镇,知道茶乡浮梁的就不多了。浮梁在唐代天宝年间得名,是座千年古城,白居易《琵琶行》写道,“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城里人怀着一片好意改造乡村、提升村民的艺术文化修养,却成了“鸡同鸭讲”,而“艺术在浮梁”的策展团队从一开始就避开了这个“坑”。贺岁华说:“我们要做一个很qin的艺术节,第一个轻是轻介入,不破坏村子的原貌;第二个亲是亲近,跟村民形成良好的互动关系。”

(本文首发于2021年6月17日《南方周末》)

责任编辑:杨嘉敏

正在上小学五年级的徐建华小朋友,意外成了一件当代艺术品的创作者之一。

那天,他奶奶正在撵他回家睡觉,他不乐意,恰巧被在村里搞创作的艺术家文那看见,让他帮忙给自己的作品《签人计划》写一些使用说明。用毛笔写了二三十张字帖后,徐建华在《签人计划》里拥有了署名地位:“路过:徐建华”。那是他第一次用毛笔写字,文那夸他未来可以成为一名书法家,徐建华说,“不!我要成为一名游戏主播。”而写这些使用说明的主意,来自村里一位阿姨,阿姨也因此被署名为作品的“艺术总监”。

农村阿姨和小孩也能参与当代艺术创作?这个故事发生在景德镇浮梁县臧湾乡寒溪村,是“艺术在浮梁”艺术节的创作花絮。

“艺术在浮梁”由日本大地艺术节(日语称“大地艺术祭”)的中国团队打造,时间为5月1日至6月1日。我曾经造访2018年的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及其姐妹艺术节、2019年的濑户内艺术节,收获许多对当代艺术和乡村复兴的思考。创办20年来,今年大地艺术节因新冠疫情首次取消,名不经传的浮梁寒溪村却悄然生长出一个中国迷你版。听说“艺术在浮梁”只有22件作品,分布在寒溪村18平方公里区域,半天就能看完;而大地艺术节的300多件作品散落在760多平方公里的新潟县越后妻有乡间,三天马不停蹄也只能看到一小部分。我原本并不打算为了这个迷你艺术节专门跑一趟,从文那的公众号看到徐建华小朋友和“艺术总监”阿姨的故事后,我改变了主意。

站在马岩松作品《灯》下眺望浮梁,远山层叠缥缈,与茶田和水田共同组成动人的乡村风光。 (骆仪/图)

违章建筑变身艺术会客厅

中国人都知道瓷都景德镇,但知道茶乡浮梁的就不多了。浮梁在唐代天宝年间得名,是座千年古城,白居易《琵琶行》写道,“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可见在唐代浮梁就已经是茶叶贸易重镇。成就景德镇瓷器的高岭土,也源自浮梁境内的高岭山。直到1916年,县治才从浮梁迁至景德镇,1960年浮梁并入景德镇。

在这个艺术节之前,外地游客会到访浮梁的唯一理由或许是瑶里古镇,包括我。瑶里跟国内许多经过旅游开发的古镇没太大区别,并未给我留下多少印象,没想到几个月后我又来到了浮梁。查看地图,寒溪村距离浮梁县城和瑶里古镇都分别有二十多公里,距离景德镇市区更远;几经搜索并咨询先前来过的朋友,都得到同样的答案:村里没有民宿可以住。为何大地艺术节在中国首次落地,会选择这个交通不便、没有旅游配套设施的无名乡村,而不是那些更知名的旅游古镇古村呢?

艺术节的大本营史子园村到了。一下车,看到刚插秧的水稻田,青翠的竹林,盛放的绣球花,干净的街巷,出乎意料,这个村庄竟然令我有点惊艳。我的目光很快被一架巨大的彩色充气楼梯吸引住了,它斜靠着一栋三层小楼,高达20米,意大利艺术家保拉·皮维的作品《梯》已成了村子的新地标。

顺着村口指路牌的方向,我来到艺术节的报到处“浮梁会客厅”。一走进院子,眼前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将前方青葱的稻田尽收眼底,观众坐在高脚凳上面向田野和远山喝咖啡,那一瞬间,真有点身在日本的错觉。有意思的是,这栋看起来很洋气的白色小楼并非为了艺术节专门修建的。它原本是一个村民的违章建筑,建筑面积超出了规定,村委会跟房主人协调,征用小楼十年,房子便可免于拆除,算是“废物利用”。

坐在“浮梁会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前,面向广阔青葱的田园风光喝上一杯咖啡,就不虚此行了。 (骆仪/图)

会客厅分为票务处、纪念品商店和咖啡馆三部分。在票务处,观众领取一本“参观护照”小册子,主办方为22件作品都单独制作了一个印章,观众拿着参观护照即可收集印章,仪式感很强,跟大地和濑户内艺术节如出一辙,为参观增添不少乐趣。

史子园村比我想象的要洋气得多,但这并非出自艺术节策展团队的改造。“艺术在浮梁”项目负责人贺岁华介绍,两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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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陈玲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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