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鲁迅的当代年轻人

当鲁迅还是一名青年时,他经历着与当今年轻人相似的迷茫与低潮,在职业多次变更中辗转找寻自己的位置。在他的年代,没有自媒体,没有网络,要使自己的声音被听见,是更为艰难的事情。而当代青年们,运用新兴技术与艺术媒介,开拓出对话的新场域。

(本文首发于2021年9月23日《南方周末》)

发自:上海、广州

责任编辑:刘悠翔

2021年6月北京大学说唱社专场演出,吴一凡在表演说唱《野草》。 (受访者供图/图)

1918年,鲁迅在《新青年》发表中国第一篇现代白话文小说《狂人日记》,揭露中国历史上的“吃人”问题。整个小说的基调沉郁绝望,但最后“狂人”爆发出“救救孩子”的呐喊,留下了希望。

这篇小说的发表让鲁迅声名大噪,受其影响,无数青年走上了各自求索真理的道路。据厦门大学教师陈梦韶在《鲁迅先生在厦门大学》中回忆,厦门大学自1921年成立后,来往的国内外学者虽然很多,但他们离开后,学生往往也就遗忘了,唯有鲁迅离开厦门大学十年后,当时的厦门大学学生自治会还写信慰问病中的鲁迅。

青年人对鲁迅的崇敬和追随,与鲁迅一向和他们站在一起、热情支持新鲜事物不无关系。其中木刻版画是鲁迅最重视的艺术媒介,一批木刻青年起初在艰难摸索,得到鲁迅的指引后迅速成长。1936年10月8日,鲁迅抱病参观第二届木刻联展,与青年木刻家座谈。11天后,鲁迅逝世。许广平曾说:“鲁迅先生死后,哭得最痛苦的是美术家和木刻青年。”

当鲁迅还是一名青年时,他经历着与当今年轻人相似的迷茫与低潮,在职业多次变更中辗转找寻自己的位置。在他的年代,没有自媒体,没有网络,要使自己的声音被听见,是更为艰难的事情。而当代青年们,运用新兴技术与艺术媒介,开拓出对话的新场域,鲁迅在其中,有时是表现手法,有时是灵感来源,有时是内容本身。对他们来说,诉说鲁迅,也是在诉说自己。

“那是绝望中存着希望的”

2021年6月2日,steam游戏平台页面上,出现了一款尚未发行的恐怖游戏,“部分取材自鲁迅先生的作品”。游戏的名字《人窟日记》与鲁迅短篇小说《狂人日记》仅一字之差。

预告片里红烛遍地,中间一张书桌,桌前一个身着长衫的人用沾满血污的手写字,背景配音仿佛是从录音机里传出的粗粝男声:“古来时常吃人,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画面一转,出现一幢现代居民楼。正如游戏简介所说,“场景既有现代,也有古代,既有现实也有幻想”。

开发者“狗猫鼠工作室”的名称来自鲁迅的散文《狗·猫·鼠》,听上去这个工作室至少有三个人,实际上只有未燃一人。未燃目前在苏州工作,是一名全职软件设计师,晚上才投入到独立游戏开发中,如今这款游戏已经做了三年。

想要独立制作游戏的契机,缘于一次楼道停电,未燃忽然联想起某个现实事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他把自己曾经住处的楼道做成游戏画面:昏暗的灯光下,斑驳的墙面上满是印着电话号码的小广告,一户人家门前,贴着红彤彤的对联和福字。

“我以前贼怕这种楼道,总感觉有人会从后面出来杀了我。”《人窟日记》游戏交流群中,有网友议论起了这个场景。

“恐怖”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未燃认为,“应该是一种对已知的未知想象和好奇的某种结果,会让人处于一种矛盾状态,在诡异的表象上又会好奇其缘由,让人自我保护的同时又有一种对人本能的吸引”。

游戏的故事设定发生在“申酉市”。“我特别喜欢中式恐怖的表达,不会像欧美的僵尸怪物,肉块的堆砌和破坏性的冲击,抑或是日式那种悲怨的恐怖。中式恐怖可以是美的,像《倩女幽魂》《聊斋》那样,又能让人脊背一凉。”

做完第一章节Demo后,游戏在构思上虽有雏形,但未燃感到很多思想飘浮于空中,概念无法具象化,制作一度停滞几个月。2020年初,他偶然再次读到《狂人日记》,缠绕于脑子里的乱麻霎时顺畅了。之后,他陆续读了鲁迅的许多作品,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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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李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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