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可与黄季刚

世人尽知章太炎先生不相信甲骨文,季刚先生作为他的得意弟子,不好公开表示反对,但实际上,季刚先生很早就认识到甲骨文、金文对文字学的意义和价值。

(本文首发于2021年10月21日《南方周末》)

责任编辑:刘小磊

著名藏书家徐行可及其子徐孝宓。

1987年夏始春余,业师李格非先生因病住院,我去探望,先生很高兴。未及寒暄,就从枕边拿出一本书要送给我。他坐起来题签,让我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印章印泥,说:“我没有力气,你自己盖好。”我接过书,是《黄侃手批尔雅正名》。先生说:“我写的跋,你批评。”我还没来得及盖印,就先拜读跋语,先生曰:“汪芸石先生著《尔雅正名》,黄季刚先生阅竟,手为批识,评其得失,章太炎先生亲为作序。此书,曾载于《制言》杂志,现已存书无多。今有湖北省图书馆副馆长徐孝宓先生献出珍藏的黄批手稿,委托武汉大学出版社正式出版,广泛流传,以飨读者,这是一个义举。”接下来详细论述这部手批的学术价值和研究方法,但文末署“后学李格非、徐孝宓谨跋”。我笑了,就“批评”起先生:“您写的跋,开头表彰徐先生的‘义举’,末尾又和徐先生联署,这是您表扬,还是徐先生自我表扬?”先生也爽朗地笑了:“当时倒没注意到这一层。徐先生献出珍藏的手稿,当然是一个义举。我说的话跟徐先生讨论过,也应该同署。”

我问:“季刚先生的手稿,怎么由徐先生珍藏?”先生说:“孝宓先生的尊翁徐恕徐行可(1890-1959)先生跟季刚先生交好,常借书给他看。批的作者当然是季刚先生,但书的主人却是行可先生。”我还是有点疑惑:“既是行可先生的珍藏,这书怎么钤盖‘湖北省图书馆藏书’的印章?”先生说:“看来你还不了解徐行可前辈。他是藏书大家,但都化私为公了。我给你写封介绍信,你去拜见孝宓先生,就知道了。”接着又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季刚先生在学术界是什么地位,行可先生在藏书界就是同样的地位。”这话不啻如雷贯耳。后来,我听徐孝宓先生简单说起徐氏一门献书的数量、质量和过程,很是惊诧那些富敌石渠、价值连城的珍本秘籍,就那么义无反顾,又轻而易举地献给了公家。孝宓先生那松快的语气,还有那释然的笑容,给我留下极深刻的印象。从那时起,我每听到或读到与行可先生孝宓先生有关的事情,都会特别注意,并肃然起敬。

黄季刚先生和他的老师章太炎是清代小学的殿军,世人把他们师弟开创的学术流派称为“章黄学派”,至今影响不绝。季刚先生学识渊博,博览载籍。但他少孤,年轻时奔走革命,流亡异域,后以国事日非,遂淡出政治,一心治学。他自然也藏书,但屡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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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汪亚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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