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智齿发射到太空很怪,但为什么不呢

“也许你会觉得航空航天跟日常生活差太远了,但十几二十年前互联网刚出来的时候,我们也觉得它离我们很远。但实际上它到来得很快。我希望用一些更接地气的材料和话题,让更多人对它感兴趣,然后去思考一些这样的问题。”

责任编辑:雨僧

▲艺术家刘昕在阿那亚艺术中心的个展开幕现场,身旁是部分火箭残骸作品  图/在野照物所

种太空土豆

上牙掉了要埋到土里,下牙掉了则要抛到屋顶,这是奶奶多年前讲的故事。不可落地的那部分,抛得越高越好。多高才算高?三年前,在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负责太空探索项目的刘昕,手里攥着两颗刚拔落的智齿,像是摇晃两颗骰子,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时隔一年,她将其中一颗智齿放入名为EBIFA(Everything Beautiful is Far Away:一切美丽,皆遥不可及)的小型水晶机器雕塑,让它搭乘美国航天公司蓝色起源的火箭进入太空,无机的机械躯壳承载带有DNA印记的牙,越过卡门线(外太空与地球大气层分界线),进入亚太空轨道空间。

自主机械生命体升空后被激活,在漆黑幽深、失去重力的空间延展、旋转,完成一段表演。再重新进入大气层,降回到地表,直到被冲击成碎片的那一刻,宣告其生命里程的终结。

▲《脱离》项目(将智齿发射到太空)的纪录片  图/在野照物所

对刘昕来说,《Living Distance:脱离》源自一次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一项严肃的太空使命。智齿进入太空的旅程,是一个由机电系统维系生命的幼体在异空间的诞生。它成了地表人类的替身,以无机机械的形态发起对未来科技和人类宇宙经验的一份肉身与感性的提案。 

《脱离》之后,刘昕想把这种机会分享给更多的艺术家,2020年,她在全球范围内进行公开召集,最后挑选了9组(共18位)艺术家,把他们的作品放入隐形眼镜盒般大小的容器内,一起发射至近地轨道,环绕地球运行了30天。

艺术家中有跨性别女性,把一些变性需要吃的药做成小雕塑,寄意以后的世界——星际的世界里面会不会有更多性别的可能性;有的艺术家是美国的原住民(indigenous group),用故土的“神石”雕了一个很细小的雕塑,取名为falling women,女子头向后仰,长发坠下如同流星。

刘昕则和一位来自秘鲁的艺术家合作,将150颗秘鲁本土的六种土豆种子送到外太空。土豆原生于秘鲁,如今早已成为全球五大农作物之一。在她们看来,土豆的播种史与人类的殖民史息息相关甚至重合,“人类踏足另一个地方,第一件事情可能就是种植、培育”。电影《火星救援》主人公试图在火星种土豆,几年前嫦娥四号也曾将土豆、棉花等作物的种子搭载到月球背面的冯卡门环形山进行培育。

从土豆的视角重新讲述外星探索,“为什么人要去那里,有没有可能土豆去就好了?”刘昕随后在美国的一些公立学校开设工作坊,鼓励学生们为太空土豆设计它们穿的宇航服、乘坐的着陆器。

土豆种子2020年4月返回地面时,由于疫情暴发,无法按原计划跟相关机构合作,刘昕只好在位于布鲁克林的自家院子里耕种。在回归田园生活的过程中,她一方面为都市中陌生的安宁体验对这个项目心怀感激,同时也在反思,“我觉得疫情本身也是一个打破参考系的过程,在语言当中有时候会说我在漂浮、我在跌落、我在晕眩,它是身体的感觉,但其实也是一种情绪的东西,我觉得很多人在疫情之后都有这种感觉,所以这一系列作品虽然讲的是太空,但我们内心也会有这种起落的感觉。”

抓60年代卫星

疫情期间,居家隔离成了全球事件,刘昕对这种空间的强烈割裂深感触动,“作为个体,身处其中却要脱离,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反而是跟世界切断所有的联系。”她和先生开始思考“我们到底在哪里”,“世界上发生这么多事情,用什么样的方式可以让我们看到自己的位置?”

两人都对骇客文化感兴趣,拎起家中的无印良品扫帚,接上两根晾衣架的铜丝当作天线,就置办成了一台小的无线电,像许多热衷“抓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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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柔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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