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贝家花园:战乱岁月的仁心轶事

1942年中国和盟军开辟飞跃喜马拉雅山脉的空中“驼峰航线”之前,在北平郊区的坑洼土路上,一个法国老头儿冒着生命危险,早已开辟了一条自行车的“驼峰航线”。

1952年新中国婚姻法颁布后,两人正式结婚,此时吴似丹28岁,贝熙业正好80岁。1955年出生的儿子称“那是一种令人迷惑不解的爱情”。

如今这里,常有一帮或几丛闲人围桌野餐,大谈如何像贝熙业一样,租下一套四合院——不为诊病,只为“躺平”和种植蔬菜。

(本文首发于2022年5月26日《南方周末》)

责任编辑:杨嘉敏

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第二天早上,曾和白求恩同船来到中国的燕京大学经济学教授林迈可(Michael Lindsay)从德国电台广播中听到日美交战消息后,当机立断,驾着燕大校长司徒雷登的汽车,带着妻子李效黎、燕大物理系教授班威廉及夫人克兰尔一起仓皇撤离燕大,成功躲过日本宪兵的逮捕,车子上还载着两只装有大功率无线电零件的箱子。

战后,林迈可在《八路军抗日根据地见闻录——一个英国人不平凡经历的记述》一书中回忆了那次逃亡:“汽车经过青龙桥,在不平的路上颠簸着,绕过温泉的日本岗哨不远,到达了黑龙潭,我们就弃车步行。我们雇了两三个挑夫,把我们的行李藏在他们的大筐中,进入了西山地区。我们先奔一位法国医生贝希尔先生在北安河的山上别墅,这位法国人曾为中国抗日游击队的士兵治过伤……”

林迈可那时与那位法国医生素无来往,情急之下贸然来访,“寻贝大夫不遇”。管家王月川听说他们急需贝大夫帮忙联系八路军和根据地,“显出极其害怕的神色,他要我们赶快离开,并急忙给我们找来了几个背夫。在他们带领下,我们钻入了更深的山林中”。

林迈可“逃亡”之际,没有“访不遇”的文学意境,没有距此直线距离不过一公里的大觉寺今日游人不绝的休闲氛围,也没有蜿蜒在陡峭山路、盘折呈“之”字的木栈道,也许只能见到西山地区多见的虎皮石墙,掩映在苍翠林木中。他口中的法国医生“贝希尔”的“山上别墅”——贝家花园,少有人专程前往,却在民国西山别墅修建热潮中颇富特色,也让今日人们在踏青或赏秋的足迹中,能够找到一些法国文化的印记与故事。

中法大学旧址 (张亚萌/图)

从王府井到西山

并未与“贝希尔”相见的林迈可,也许之后也未曾得知,这个法国老头儿早就给自己取了中文名字:贝熙业(Jean Jérome Augustin Bussière)。1872年7月9日生于法国利穆赞大区克勒兹省夏尔市穷乡僻壤的他,1895年从法国波尔多海军学院获医科博士学位后,被派到印度、塞内加尔、伊朗、越南抗击当地的鼠疫、霍乱等疫病,1912年来到中国。

彼时正是古老中国经历“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开始走向思潮澎湃又动荡不安的大时代。1913年4月他抵达天津,任法国驻天津总领事馆医官,第二年4月来到北京,任法国驻北京公使馆医官、法国医院(圣米歇尔医院)院长,并被聘为总统府医疗顾问。黎元洪、冯国璋、徐世昌、曹锟、袁世凯、蔡元培、梅兰芳等达官贵人、社会贤达、演艺名伶,均是他的病人。他还担任中法两国政府的数个公职,这一时期他一个月的收入约有几千大洋,当时购买北京一进四合院约需400大洋,两进约需800大洋,因而,1915年,他能够买下距离使馆区(东交民巷一带)不远的王府井大甜水井胡同16号(今22-24号)四合院,也就顺理成章了。

法国医院旧照 (张亚萌供图/图)

曾经参观过此处四合院的作家舒乙在《中法友谊情愫笃厚“永不忘记朋友”——寻觅几位法国友人在京足迹》一文中这样描述那里的场景:“房子基本是中式的,但细部多处是洋式的,譬如,有专门的卫生间,有抽水马桶,地上是木板,墙上有护木板,而且是压花的,房外有围成一圈的走廊。东院院内有一口井,井圈上还有文字。这大概就是那口有名的甜水井吧……”

“时近黄昏,几个人影正向花园深处驻馆医生的住所走去。医生在此居住多年,在北京的法国圈子里是位知名人士,他每星期都要接待一批朋友,大家见面、问候、寒暄,围绕着总是和蔼可亲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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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李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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