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里兰卡:菩萨凝视的岛屿

1978年启用的新国名“斯里兰卡”(Sri Lanka),意为“乐土”或“光明富饶的土地”,它不再是法显所称的“狮子国”,或者玄奘记录的“僧伽罗”,也不再是有殖民色彩的“锡兰”——更名揭示了这座灿烂岛屿所历经的磨难,以及古往今来的深沉、凝重与广阔。

(本文首发于2022年7月14日《南方周末》)

责任编辑:杨嘉敏

斯里兰卡西南海岸水清沙幼,从古城加勒(Galle)到观鲸胜地美瑞莎(Mirissa),沿途经常可见茫茫海面上插着简陋的高木杆,木杆下端每隔约一尺就有一段横木条,以供肤如炭色的渔民踩蹬和坐在木杆上垂钓,远望如同在海中踩高跷;偶有艳阳下划过海天的银光一闪,那是上钩的小沙丁鱼。

“高跷渔夫”是海岛斯里兰卡独有并传承千年的垂钓方式,在正午艳阳的照耀与强劲海风的吹拂下,海岸景致惟余黑白:海洋中耀眼的白浪光点,黑色海礁与渔民及木杆的纯黑剪影。凝神细观,这黑与白,散发出这个印度洋上的岛屿特有的气息;而在疫情持续蔓延后特别是国家破产的时刻,这种已然在海岸消失的色彩对照,更能呈现出“时代的碎片与混乱”。

高跷渔夫 (孟慧忠/图)

肃杀的威严之气

是时候谈论海洋了,

长长的波浪

“困在岛屿周围”

去国多年的斯裔加籍作家迈克尔·翁达杰(Michael Ondaatje)以足够疏离的目光屡次解读这个岛国。岛屿能够困住波浪,却困不住人类的脚步——智人们走出非洲后,沿中东海岸线逐步向东迁徙,慢慢就可到达这座岛屿。然而如翁达杰所说,它是“印度耳朵上的一只坠子”,其文明的初始多与印度有关。传说它起源于“美女与野兽+俄狄浦斯”的混杂:南印度公主被狮子掳去,生下僧诃巴忽(Sinhabahu),成人后他以狮父为耻,遂弑之,僧诃巴忽之名成为僧伽罗(Sinhalese)的词根,此岛亦称狮子国。

僧诃巴忽的故事仅是传说,同样有过弑父举动的迦叶波(Kasyapa,又译卡西雅伯)则造就了斯里兰卡的“文化顶点”——狮子岩(Sigiriya,锡吉里耶)。它记录的是仅存18年的短命“巨石王朝”和狗血剧般的“王子复仇记”:5世纪中叶,国王达屠舍那(Dhatusena)欲将王位传给嫡子莫加兰(Mogallana,又译目犍连),宠妃之子迦叶波联合堂兄弟于447年起兵——像《黑猫》一样,他把父亲活埋在水库的厚墙中,自立为迦叶波一世;又因担心流亡印度的兄弟复仇,遂放弃了七百余年历史的都城阿努拉德普勒(Anuradhapura),转而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选择在这块可见10公里以外动向、海拔377米、如同孤鹜般的巨石之上,用10年时间创造他固若金汤的“天空之城”。

辉煌宫殿因王室操戈而建。笔直的橘色土路直通东西长3公里、南北宽1公里的古城内,两侧对称分布浴池和园林。千百年风雨侵袭,让狮子岩的岩体呈现黝黑光泽。沿着岩体装了铁罩网的狭窄螺旋梯往上攀爬,在一睹狮子岩著名的壁画后,便上得狮爪平台:迦叶波一世在岩石上建造了一座巨型镇妖雄狮雕像——这亦是“锡吉里耶”之名的由来:狮子的咽喉——通向石顶的走廊和台阶就是由狮口延伸出来的,但时光让石头已经风化,徒留一对奇特的巨大狮爪,高余两米,自带肃杀的威严之气。

狮子岩的狮爪 (孟慧忠/图)

从狮爪到达狮背的“天上宫殿”,原本有模仿传说中冈仁波齐山顶湿婆宫殿的狮腹栈道,如今只剩铆眼,当地人重修了狭窄的贴着悬崖的铁梯,供游人攀附其上,几乎只能呈直角向上攀登,劲风时时擦身而过。抵达约1.6公顷的狮背大平台,宫殿、宴会厅、议事厅、讲法座、蓄水池……建筑早已荡然无存,只剩断壁残垣。站在原议事厅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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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吴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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