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一位民族志士平淡的过往｜高中组二等奖

南方周末第二届“阅读新火种”中学生读后感征文活动

奖项：高中组二等奖

作者：唐灏

学校：郁南县西江中学

指导老师：杨健

《朝花夕拾》是鲁迅先生中后期以悠闲理性的心态回忆儿时生活而写下的作品集合。它被写于鲁迅先生与右派斗争得最令鲁迅先生烦躁的时期。作品集中以鲁迅先生的儿时生活为主要叙述情节，表达了他对旧社会陋习以及当时社会黑暗的理性批判并悠闲地指出旧社会迫害人的实质。

《朝花夕拾》是一部烦躁之作。1926年，军阀专制和复古主义思潮迅速扩张，“三一八惨案”后鲁迅批判段祺瑞政府，遭到通缉。为躲避暗杀，他多次迁居。后深感社会黑暗，个人无力，又屡次辞职。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鲁迅先生借儿时故事抒发烦躁的情感，对和自己针锋相对的右派作家进行讽刺。其中狗猫鼠尤为明显，“它（猫）的性情就和别的猛兽不同，凡捕食雀、鼠，总不肯一口咬死，定要尽情玩弄，放走，又捉住，捉住，又放走，直待自己玩厌了，这才吃下去，颇与人们的幸灾乐祸，慢慢地折磨弱者的坏脾气相同。”短短几句写猫的话，就揭示了右派的卑劣，表达了他对“猫”的深恶痛绝。这里的烦躁，痛恨军阀，痛恨“军阀的帮凶”，更加痛恨“伪君子”。而这烦躁其实也算不上《朝花夕拾》独有的，准确说应该是继承之前作品并运用得更炉火纯青的。他早年《狂人日记》就很烦躁，“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直接就把旧社会“吃人”的实质写出来，可见鲁迅先生当时有多烦躁了。而这烦躁，就是对旧社会的烦躁了。那《朝花夕拾》如何看出炉火纯青了呢？我的观点是：朝花夕拾成功地把“仁义道德”具体化，通过文字的锤炼，把“吃人”融入字里行间，让人读起来一眼就知道这是写物叙事，而这写物叙事当中又让人无论怎么读都读得到的“旧社会吃人”——这就像试管中加水再加植物油，这样子水就被植物油挡住了，不会直接暴露在空气中，但是你拿起试管就能看出来里面的是水。而这种手法，又是及其高明的，首先要有“仁义道德吃人”的理解，然后找到“仁义道德”的具体化，最后再通过语言建构与运用将文字锤炼到可以让人读得懂“吃人”的效果。这可以让人联想到杜甫的《春夜喜雨》，全诗无一“喜”字，却处处是“喜”情。鲁迅先生在《二十四孝图》中便将这烦躁的表现方法运用到了极致。“老莱娱亲”，“郭巨埋儿”哪里都没有仁义道德，却又处处是仁义道德，哪里都没有吃人，却又处处是吃人。烦躁之情，可见一斑。

《朝花夕拾》是一部悠闲之作。人们在烦躁，流离失所时，总是会想起故乡，想起自己的过往。鲁迅先生是一位伟大的民族志士，一位坚定、彻底的革命家。毛主席曾评价：“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鲁迅先生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展现了儿时念书的诸多快乐，表达了对儿时生活的怀念，也在自己孤独落魄之时，抒发对儿时生活一去不复返的惋惜以及想要回到过去的希望。而这希望，这惋惜，以及这怀念，却并没有让他麻痹，而是让他振作，让他充满活力，带着对过去的思念，前进永远有了期盼。我们也许可以想象，一个“骨头最硬”的人，坐在书房写作，怀念这自己儿时的过往。一位伟大的民族志士总在奋斗，但他也会停下来回头看，这是为了更好的前行。明明外面乌烟瘴气，军阀纷争，右派针锋相对。他还是能在烦躁之中，用悠闲的心态，发现真善美，赞美人世间的美好。有人说，鲁迅先生的作品有着审美的反向性。也就是说，通过说“反话”来讽刺“伪君子”。但我想，这种反向性同样体现在通过说不好的事物，来表现好的东西。比如《狗猫鼠》就表达了对“隐鼠”的同情，也就是对底层劳动人民的同情。《藤野先生》中，也描绘了在黑暗时代下一位关心鲁迅，以及关心中华民族的大学教授的形象。他在《自嘲》中，也明确坦露胸怀，“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为人民作斗争之心溢于言表，这些都让他看淡斗争，在最艰难的时光里保持理性，拿出这样的“悠闲”之心，需要莫大的勇气，也需要来自人民的底气。

其实，读《朝花夕拾》，我刚开始是想要认识那个社会，认识那时候的人，来提升我的视野与境界。后来我慢慢发现，读《朝花夕拾》不只是读一本书，也不同于读其他书，更像是在读一个人。一个人，一位作家，他或她写下什么东西，往往可以反映这个人是怎样的人。我们欣赏鲁迅先生的作品，但我们其实更加能欣赏鲁迅先生这个人。自新文化运动开始，鲁迅先生便开始在文坛上“大杀四方”，前期他激进、彻底、毫不留情，中期开始偏向成熟与稳重，像是换了个包装的火药，火药味不减反增。“烦躁”是一直陪伴着他的，而在最艰难的时期，那烦躁渐渐升华，反倒成了“悠闲”。心态的转变，正是鲁迅先生这位伟人成长的体现。读《朝花夕拾》，能够让我清楚地看到，一个勤勤恳恳，性格刚强，孤傲而正义，富有民族气节的人。在他那个时代，需要的正是他那样的人。而在我们这个时代，也需要当代的“鲁迅”，勤奋好学，一丝不苟，正义凛然，爱国爱民，心怀天下。而当代的“鲁迅”，也应是不孤傲的，不固执的，应是谦虚谨慎，乐于合作的。也许，这才是我们最喜欢的鲁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