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循正青年时期的几篇书评

针对王译“快意发之”的评论,是目前所见邵循正最早正式发表的史学书评,老练的行文透出年轻学人新锐之气,也体现了现代历史学训练的成果。批评者与被批评者往返答辩,均揭载于同一大报的学术副刊,从中可窥民国学术生态之一斑。

(本文首发于2022年9月29日《南方周末》)

责任编辑:刘小磊

1934年邵循正在法国留学时摄。

邵循正先生(字心恒,1909—1973)是治蒙元史、中国近代史的学术大家。1926年秋,他与二弟邵循恪一同考入北平清华大学政治学系,主攻国际法和国际关系。1930年,邵循正升入清华研究院改习历史,师从蒋廷黻(1896—1965),专攻中国近代史,1933年毕业,所著硕士学位论文《中法越南关系始末》,以清华大学研究院毕业论文丛刊单行本印行,为其成名之作。

今人对于邵先生的了解,多瞩目其史学研究成就,却几乎忘了他本科是政治学系的学生。政治学是他和弟弟当时主动选择的科系。查大学时期,他已在《清华周刊》上发表过诗文和译作,包括纪念早逝的同学王善瑾的吊诗和歌咏校园军训生活的“竹枝词”,“译诗三首”则为英国浪漫诗人华兹华斯(William Wordsworth,邵译“威士威斯”)诗作《虹(My Heart Leaps up When I Behold)》 及莎士比亚《皆大欢喜(As You Like It)》第二幕之“短歌二章”,可谓其不俗文学趣味和外语能力的表现。研究生阶段,又陆续发表有关欧美国际法、社会学以及国际政治学说的多篇译、述作品,可以反映他经过大学专业学术训练取得的初步成绩(包括:《物理与政治新论》,《新民半月刊》第1期,1929年;《拉斯基与罗素之政治多元说》,《政治学报(北平)》第1卷 第1期,1931年;《傅斯德论美国外交官》,《清华周刊》第35卷 第3期,1931年;《社会学派最近之发展及其将来》,《建国月刊(上海)》第4卷 第3期,1931年)。这些文字虽然基本属于译介层次,还谈不上创作,但难能可贵的是,作者不仅在学术上有宽阔视野和敏锐感觉,而且还能做一番以简驭繁的工作,特别体现一种“综合”眼光。细读这些文章后,不能不承认,年轻的邵循正对于西方社会科学前沿知识的吸收、综合能力,是相当惊人的,这与蒋廷黻在清华历史系倡导的“历史与社会科学并重”“西方史与中国史并重”“考据与综合并重”的取向高度契合(参详拙文《邵循正先生的几篇佚文(1949年前)》,《中国文化》2020年秋季号)。

1933年,邵循正从清华大学研究院毕业。他听从导师蒋廷黻的安排,在1934初出国留学,赴法国巴黎法兰西学院,跟随伯希和(Paul Pelliot)学习蒙古史,开启学术生涯新的阶段。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在清华的最后时期,他迎来了一次学术爆发的小高峰。除了《中法越南关系始末》一书顺利告成,并纳入出版计划,还在天津《大公报·文学副刊》等国内主流学术评论平台上发表多篇书评,评论的对象中、外著作兼有,而评论的作者中甚至不乏傅斯年、陈垣这样久已闻名学界的大人物。发表目录如下:

(1)《评王光祈译〈西藏外交文件〉》,《大公报·文学副刊》第237期,1932年7月18日,第8版;

(2)《希山老人遗诗》,《大公报·文学副刊》第266期,1933年2月6日,第8版;

(3)《评陈垣〈雍乾间奉天主教之宗室考〉》,《大公报·文学副刊》第271期,1933年3月13日,第11版;

(4)《评傅斯年〈古代之东北〉》,《大公报·文学副刊》第278期,1933年5月1日,第11版;

(5)《介绍与批评:A.F.Legendre La Civilisation Chinoise Moderne(1926),Payot,Paris,2981p》,《清华周刊》1933 年第38卷第12期。

这一年堪称邵循正的“书评年”。

《评陈垣雍乾间奉天主教之宗室考》,《大公报·文学副刊》第271期,1933年3月13日

《评傅斯年东北史纲第一卷古代愚以为译文固不宜滥取,原文应尽量利之东北》,《大公报·文学副刊》第278期,1933年5月1日

《西藏外交文件》(上海中华书局印行,1930年4月)是译者王光祈(1892—1936)在德国游学期间所作的一项工作,内容译自英人Sir Charles Bell所著之《西藏之今昔》(Tibet Past and Present,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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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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