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编剧芦苇:好的电影都有社会意义

“中国电影剧本合格的不多,有的电影明显是剧本的问题,投资很大,费劲很大,但是基础不好。剧本就是电影的基础,这个基础不牢固,电影肯定不会精彩的。”

“拍上海的《爱情神话》还是不错的,但也有它的问题。比如三个女性角色都太漂亮,不像是市井之辈,一看就是电影(人物);还有男主角的形象有问题,是个老好人,太概念化了,有点简单。以我对老好人的理解来说,他们可不那么简单。”

(本文首发于2022年11月17日《南方周末》)

责任编辑:刘悠翔

芦苇编剧的《霸王别姬》《活着》《图雅的婚事》等电影在戛纳、柏林等国际电影节斩获大奖。图为《活着》剧照。 (资料图/图)

芦苇今年72岁,从不使用社交媒体,日常联系只通过电话,多年来习惯于用纸笔写作,保持着一年写一部电影剧本的频率。

2022年10月中旬,他告别西安的亲友,经广州乘飞机去美国,这次行程除了要看望很久没见的儿子,还要为下一部剧本做资料搜集。“在美国写剧本有一个好处,就是清净,没人干扰我,不像这儿,比如有活动了,你不去也不行,都是熟人和朋友,不去让人觉得端架子,很容易给人产生误会。”

芦苇与张艺谋、吕乐、赵季平合影(从左至右),四人作为电影编剧、导演、摄像、音乐堪称行业顶配。 (受访者供图/图)

在中国的职业编剧中,很少有人像芦苇这样与影史上的三代导演都有过合作,在过去四十年间见证了中国电影的潮起潮落。1988年,他署名编剧的第一部作品《疯狂的代价》,就成为当年的票房冠军。此后,《霸王别姬》《活着》《图雅的婚事》等一系列作品在戛纳、柏林等国际电影节斩获大奖。

远行前日,他的书房略显凌乱,墙上和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绘画和摄影作品,靠墙的木板上钉着一张字条,上面是芦苇的手书:“下定决心,写好《刀客七星传》!这是完成夙愿的关键一役。全力以赴,誓不罢休。”

自2015年上映的跨国大制作电影《狼图腾》之后,芦苇的创作精力更多地花费在小成本电影上,这让他渐渐远离了资本的中心,在他看来,电影没有大小,只有好坏。

“编剧的工作不存在退休,我现在就只写我喜欢的东西,不考虑其他。”他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小成本电影稿酬虽然低,但这不是钱的问题,好处是没有负担,选择自由度大。关注度高低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我只管我的剧本如何。”

1995年,芦苇与姜文(右)在西安拍摄《秦颂》期间。 (受访者供图/图)

芦苇最新编剧的藏地故事《洛桑的家事》还没上映,他已经写完了武侠题材的新剧本《刀客七星传》,紧接着想把“赤脚医生”孙立哲的故事搬上银幕,反映“知青”一代人的往事。“孙立哲从北京到陕北下乡,自己学医术救了很多人。鉴于现在看病难,我就写写孙立哲,等于是一个仰望吧,我希望中国的医生都能够变成像孙立哲这样的人,中国人民就有福了。”

创作之外,芦苇的公共言论也引人注目。

2005年,在中国电影诞辰百年之际,芦苇和好友王天兵一起做了一场名为《中国电影什么时候能长大》的对话,比较尖锐地批评了包括张艺谋、贾樟柯、娄烨在内的中国导演,认为他们不懂写故事、主题混乱。他曾直言不讳地批评《无极》,与曾经的老朋友分道扬镳。

导演陆川的《南京!南京!》《王的盛宴》曾被芦苇狠狠批评过,2013年,他却在出席芦苇新书《电影编剧的秘密》发布会时表示:“我一度很自信,写剧本是按照商业片故事片的逻辑,拍摄时却想着颠覆,幸亏后面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遇到了芦苇,和他深聊后,感觉自己当时是不对的。”

《霸王别姬》获金棕榈奖后,导演陈凯歌(左)与芦苇合影。 (受访者供图/图)

1992年,芦苇与巩俐(右)在《霸王别姬》摄影棚。 (受访者供图/图)

芦苇受好莱坞电影的影响很大,看重电影的可看性以及社会意义,从事编剧工作三十多年,他谈电影的“类型”多过电影的“艺术”,并且认为编剧没有奥秘。在最近出版的新书《电影编剧没有秘密》里,芦苇首次披露了《霸王别姬》剧本写作的详细内幕,让部分影迷有些意外的是,这部目前唯一获得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的华语电影的剧本,芦苇对创作的要求是一定要“类型化”,故事要好看,还要合情合理,要真实。

他说:“第一本书的书名,说电影编剧有什么‘秘密’,我不喜欢,我觉得电影编剧没有秘密,无非就是规律而已,这次出版的新书我就想要告诉大家这点。”

2022年10月9月,南方周末记者在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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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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