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养健康教育改善前后：“乡村发展，关键还是要投资儿童”

“拿回去给俺妈吃！”校长听到后连忙对孩子说：“你吃吧！我再给你拿个鸡腿。”听到校长的安慰，女孩红了眼眶。

2021年“鸡腿姑娘”的视频感动全网，也再次把大家的目光吸引到了乡村小学孩子们的用餐现状。

人们发现在这位校长的视频中展示的午餐中有丰富的蔬菜、肉类、水果和牛奶。

如今，是否所有乡村小学都实现了这样的用餐境况？乡村营养健康教育是否已然无忧？目前还存有哪些亟待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又该如何解决……

日前发布的《中西部地区乡村小学营养健康教育调查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或许能够给出一些答案。

改善

“二十年前，我还在上小学六年级。”与视频情况截然不同的记忆发生在刘波和他那一代人的身上，随身带着的铝饭盒里，装着早饭和午饭。“带点咸菜，中午倒进饭盒里摇一摇，一顿饭就解决了。”

说来，他还对儿时的生活带有一丝怀念。但刘波自己也知道，“现在胃有些老毛病，可能都是那时候总吃凉饭落下的。”

他没有办法用科学证明二者之间的必然联系，却不影响自己对此有所怀疑。不过一组来自刘波小学毕业几年后的数据，或许能够佐证这些想法。

2008年前后，营养与食品安全领域专家胡小琪曾到广西天等县、云南福贡县、贵州紫云县等地区做“农村寄宿制学校学生膳食营养状况”调研：近一半的学生不能保证每天三顿饭，一个月中，仅有28.1%的学生经常吃到肉，13.5%的学生经常吃得到鸡蛋，10.7%的学生经常喝得到牛奶。此外，47.6%的农村学生每天只能吃两顿饭，其中有66.4%的学生吃不到早餐。

据当时的新闻报道，有学生对胡小琪说，“学校仅提供中餐和晚餐，早餐是周末从家自带的干粮。”“大多数男生反映，上午最后两节课有饥饿感。”

十多年过去，由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蒙牛集团、南方周末及深圳市二十一世纪教育研究院合作发起的“中西部地区乡村小学营养健康教育调查研究”指出：“整体看来全国儿童营养健康水平不断提升，但是偏远地区乡村儿童的营养与健康水平仍与发达地区之间存在差距，在营养健康教育与服务方面的关注度尚不充足。针对乡村儿童的营养与健康方面的教育尚有很大建设空间。”

其实早在2001年，国务院办公厅便印发了《中国食物与营养发展纲要（2001-2010年）》，提出要建立贫困地区少年儿童营养保障制度，解决农村儿童营养不足等问题。

之后的二十余年，又从国家层面相继颁布了《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中国食物与营养发展纲要(2014-2020年）》《国民营养计划（2017-2030年）》《“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等一系列有关政策。

2022年11月1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等七部门印发《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实施办法》，详细说明了学校供餐基本条件，并提出改善学校食堂就餐条件、加强营养健康教育等要求。

对此，报告将我国不断完善的营养与健康政策体系总结为“从防治营养不良，到强调提升青少年健康水平，再到构建健康教育完整体系”。

据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跟踪监测数据，2019年，营养改善计划试点地区男、女生各年龄段平均身高比2012年分别提高1.54cm和1.69cm，平均体重分别增加1.06kg和1.18kg，高于全国乡村学生平均增长速度。

在调研过程中，一位村小校长感慨，“以前最害怕的就是孩子们吃不饱，七年过去了……孩子们都吃上了可口的饭菜”，“为孩子们也为自己感到高兴”。

南方周末携手蒙牛学生奶发起“敲铃人-村小校长赋能计划”。

空间

可问题依然令人担忧。

“刚刷到一个贵州的乡村小学孩子吃汤泡饭，立马就想到校长了。”一位网友在某村小校长的短视频账号下如此留言，这句话的背后，是现有部分地区的营养改善情况仍不理想的事实。

报告调研结果显示，在资金上，虽然乡村小学营养健康教育呈现出外部资源投入丰富的向好局面，但乡村学校在学生营养健康教育方面，仍存在食堂软硬件建设不达标等经费投入不足导致的问题。从数据上来看，近四成学校在营养健康教育方面没有资金投入，仅有三成左右学校有专门预算。

“不是我们不想重视营养健康（教育），而是这方面的代价特别大，我们农村小规模学校好艰难，实在没有钱。”一位来自贵州的受访者提到学校在营养健康教育方面资金投入上的困难，“像水电费一年要支出三万五，我们实在没有多余的经费去改善整个就餐环境，或者进行相关培训。”

除此之外，营养健康教育人手缺乏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在我们农村偏远地区，教师的意识非常淡薄，也缺乏营养健康专业知识的相关培训。”一位河南某学校的受访者在调研中反馈，“大环境要的还是分数，老师们还是考什么教什么，更关注学生的分数。”对于各类相关的政策、规定，该校的老师也大多以应付、完成任务为主，“不会发自内心去做这件事”。

学生奶成为部分学校提升学生营养健康的重要手段。

客观层面来看，营养健康教育专门工作者的缺失问题也不容忽视。

在调研中，四川某集中寄宿制学校校长提到，其实参与学生营养健康教育的工作者“都是兼职做”，因为“营养健康教育方面的工作比较散”。

据报告调查，有53.1%的受访者所在学校没有配置专职人员，而由兼职人员开展营养健康教育相关工作；有24.9%受访者所在学校由主管领导随机指派老师开展工作。

一方面目前从事开展相关工作的人员缺乏专业性和对营养健康教育的重视度，另一方面，根据调查结果，有29.3%的受访者存在营养健康教育相关工作挤占其他工作的问题——由于需要兼顾其他“本职”工作，导致学校教师等主体缺乏对于营养教育的积极性。

“作为学校管理者，我有很多想做的事，但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做，有些力不从心。”贵州某学校的校长王庚也表示，学校教师对于营养健康教育这方面的工作还是以应付为主。“一方面做这个事对他们没有利，另一方面他们觉得这个事没有多大的必要性。”

理念

这似乎是理念方面的“鸿沟”。

报告认为，中西部地区乡村小学营养健康教育呈现了有一定基础、外部资源投入丰富，但内部资源及理念无法跟上的局面，“参与者的理念也会对其产生直接影响”。

从政策层面来看，调研发现受访者对于国家/地方出台的营养健康政策了解程度并不深。大部分受访者听过国家/地方出台的营养健康政策，但并没有仔细去学习了解。

好在这样的问题逐渐获得重视，此次调研中，针对从事乡村学生营养教育相关人员缺乏相应素质、理念的问题，近八成学校组织了相关的培训，有两成左右的学校由领导指导或自行学习。

提高教师营养健康教育理念是促进营养健康教育发展的重中之重。

在调查访谈中，内蒙古地区某学校负责人表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每年会对食堂管理人员展开两次培训，教务处每月也会牵头组织一次班主任业务培训，教师甚至会自主参加公益组织发起的线上培训：“咱们学校老师们的营养健康意识都非常不错，大都比较愿意学习。”

“有66.2%的受访者所在学校参加了各类营养健康教育相关的项目，其中有57.7%的项目为政府主导，有8.5%的项目为企业或民间公益机构主导。”报告指出，仍有33.8%的学校未参加任何项目，表明各类项目的覆盖面仍有一定的提升空间。

2021年6月，国家卫生健康委、教育部、市场监管总局、体育总局联合组织制定了《营养与健康学校建设指南》，要求学校以班级为单位的健康教育课程开课率要达到100%，每学期至少6学时。

但报告调研数据显示：大部分受访学校仍然是以课程渗透的形式开展，有34.3%的受访者所在学校并没有开设专门的课程；有17.5%的受访者所在学校个别教师会进行结合渗透；仅有27.9%的受访者所在学校能够开足国家要求的营养健康教育课程。

其中，课程资料缺乏、经费不足和师资力量不足是最主要的三个原因。

伴随着“鸡腿姑娘”的持续火爆，“二郎庙小学”也成为网友们关注的热点，80后白发校长张鹏程的故事也逐渐被人挖掘出来。

2018年，张鹏程升任校长，当时，太康县是全国贫困县，国家给学生的用餐补助是一顿饭4元钱。为了保证孩子们的营养，张鹏程制定了三餐一点一水果的计划，补助费远远不够。短缺的资金，他拿自己的工资补贴。但是，资金缺口实在太大，他便辞退了一名厨师，自己亲自给学生做饭。

随着“鸡腿姑娘”和白发校长的故事被更多的人知晓，社会各界爱心如潮，源源不断汇入这所偏远的乡村小学。短短时间内，捐款已超过60万元。80后校长张鹏程呼吁：“捐款够了，物品也不需要捐了，谢谢大家的关爱。”

诚然，这种依靠校长个人付出和社会捐赠来改善现状的情况，注定难以复制。

方案

何以普遍性解决这些问题？报告提出了四点建议。

首要基础便是提高乡村教育工作者、学生和家长的观念意识，针对性开展多种形式的营养教育、培训和宣传活动。

“建议对营养健康教育的实施细节进行更加深入的规划、精准投入经费。”报告紧接着便进一步提出要以优化营养健康教育的供给结构、侧重“软性”资源投入为重点方向。

此外，还需要在家校社协作之下，构建适宜的、体系化的营养健康教育体系。报告建议将乡村学生营养健康教育与目前营养餐推广工作有效结合，通过多元主体的参与、对话、沟通、协商，形成政府主导、学校为本、社会力量参与的、因地制宜的营养健康教育服务体系。

作为政府，要加大重视和支持力度，与社会力量共建渠道；作为学校，充分打开思路，与家庭、村落和社会紧密协作；作为社会力量，升级项目思路、迭代服务设计。

最后基于面向世界范围进行的比较研究，报告认为：“我国营养立法工作相对滞后。营养相关法律的长期缺位，导致我国营养改善工作缺少制度保障。”

千里之行不易，不积跬步便无以至千里。中国乡村学校营养健康教育几乎从零起步，到“有心无力”，再到“摸到过河的石头”，至如今的发展阶段，可谓筚路蓝缕。而在这一体系不断完善的同时，诸如上述新问题不断涌现，依然挑战着每一位中国乡村学校营养健康教育参与者的“神经”。

“营养健康教育在乡村学校中发挥着重要功能，实质上渗透在校园的日常生活中。”这或许也是蒙牛集团及其他三家机构开展中西部地区乡村小学营养健康教育调研的初衷，“为了解乡村小学营养健康教育的现状与需求，有必要结合实证数据对其实施扫描性研究，锚定我国乡村小学营养健康教育的关键问题，进行有针对性的提升举措。”

报告作为“敲铃人-村小校长赋能计划”的方向指导，也让这一试图多维赋能少年儿童成长的公益项目更加贴合实际。

2022年年初，南方周末携手蒙牛未来星学生奶开启“敲铃人·村小校长赋能计划”，通过实际走访等多种形式，与村小校长面对面交流，了解他们在教学工作中的困惑与诉求，帮助村小校长解决现实问题。试图实际为村小的“灵魂人物”赋能，寻找振兴乡村的有效方式。

在实际教学工作中，需要怎样的营养健康教育？报告所得或许可以总结为四个字——“营养普惠”。而这正是蒙牛集团专注多年的领域。

2002年，蒙牛集团便成为首批获得“国家学生饮用奶定点生产资质”的乳企，“牛奶助学行动”等爱心捐助活动也开展起来；这些行动在2017年被升级为“蒙牛营养普惠计划”，为打造更全面、更综合、更专业的营养普惠公益体系，2021年又升级为“蒙牛营养普惠工程”。

学生奶进校园为乡村营养健康教育工作注入活力。

据悉，20年来，“蒙牛营养普惠工程”已累计捐赠10亿元，覆盖28个省、自治区及直辖市，惠及学生2500万人。在2022年内蒙古蒙牛公益基金会发布的《“蒙牛营养普惠工程”三年公益规划》中，又进一步提出未来三年将向全国青少年捐赠3000万元学生奶。

“可能（营养健康教育）一时变化不大，”受访者邱旭坦言，“但潜移默化，孩子逐步接受了这些知识，对他生活或多或少有一点好处，对他的饮食健康方面能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我们会一直做下去。”

“一直做下去”的未来，将会是越来越多的村小校长们不再需要为孩子们的营养餐、老师们的陪餐补贴而发愁和失眠。

点击下载《中西部地区乡村小学营养健康教育调研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