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媛:我已经与痛感握手言和

她去看病,跟医生说自己肚子疼,医生会反问她,你到底是哪一种疼痛?是钝痛?刺痛?锐痛?还是反跳痛?胡晓媛就会想半天……这很难。疼痛难以用语言表达,即使努力描述,也不见得跟对方的理解吻合。个体的经验微小,却无法复制,人类在众多更宏大命题上的交流局限,其实都来源于个体和个体之间无法彻底通约,这是她许多创作的母题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责任编辑:杨子

在中国受邀参加“卡塞尔文献展”的女性艺术家里,胡晓媛是第一人。此次她在西岸美术馆的个展《沙 径》,也是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五年展陈合作项目之一。一个近似微型迷宫的腔体式空间,十余件装置、影像作品列布其间,为观看者隔出了一个不分前后顺序的开放式观展路径。没有固定展线,你可以从任何一个入口步入展厅,按任何逻辑进入观看。

“我们好像从不缺乏路径中的标记……但从没人能说得清楚自己是不是沿着那条想象中、预计好的路径上来的,也很难描述此后我们还将要再去往哪里。”

《沙 径》可以被视为胡晓媛上一个展览《瓮中沙》的延续,也像硬币的两面。瓮中沙这一意象,来自她喜欢的诗人保罗·策兰,指代宇宙中如恒河沙数一般的小而微的存在,而沙径则是这些小而微的个体所作出的选择。“有点像进入了瓮的内部,你需要回到一个微观个体的角度,沙径是很容易消失的,你走过的路,沙子移动就被覆盖掉了,前面有过的经验很快就消失不存。”

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再多,那些路也脆弱如沙径,并不持久。这是疫情三年来很多人的切身体会,旧日经验不再有效,甚至对世界的理解也变了模样,每个人都不过是在洪流之中摸索。美术馆发布展览标题的时候,工作人员问胡晓媛,“沙径”两个字之间有没有空格,胡晓媛说,得有,一个,或者两个。“因为我在提示一种缝隙的可能性。”

艺术思维,有时仿佛刑侦推理

在艺术圈,胡晓媛这一批央美毕业生可以被称为时代宠儿,他们赶上了中国当代艺术的上升期,甫一毕业就受到市场的追捧,一个多元开放的环境也让他们的创作更加具备国际视野。

胡晓媛自幼习画,父母为她规划了一条尽量少走弯路的成长轨迹,她也接受这种紧凑的安排,但叛逆暗中滋长。考入央美附中,独自来北京上学,她像是得到了自由,“我在一年里面把以前父母警告过我的、所有不允许我做的事情全都干了一遍。”

在她眼里,央美附中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她和仇小飞就是附中时候的同学,早早地结下了革命友谊。整个学校4个年级,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全都住在一个小小破破的两层宿舍楼里,男生住楼上,女生住楼下,宿管老师就住门口,全校百来号人,互相全部认识,话也传得飞快,是好玩又自在的一个坏境。到现在她还记得附中老师在给他们改画的时候喜欢说的一句话:“要做一个大的青苹果,不要做一个小的红苹果。”意思是艺术家不要早早地急于追求成熟,要保持那种生涩的劲,也意味着始终保持开放性。

到了快毕业的时候,刚刚从柏林回国任教的央美设计学院院长谭平带两个老师来附中“拉生源”。“他们介绍了很多课程设置,跟一直以来的比如素描、人体、色彩、静物都不一样。有些课程是思维训练,做思维传达的分层练习,也会请很多外教,包括北欧很重要的设计师,有讲字体的、讲设计史的,我觉得这个东西比绘画更综合,挺新鲜的,对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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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赵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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