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丽江,遇见徐霞客

已无从知晓徐霞客第一眼望见丽江坝子时的感受。当汽车冲出大丽高速公路黄山隧道的刹那,我倒是结结实实地“哇”了一声:长长的下坡尽头,山峦怀抱里,一大片灰白的城市像打翻的牛奶弥漫,散发着甜蜜的香气……

责任编辑:杨嘉敏

丽江古城和玉龙雪山 (视觉中国/图)

50岁时,徐霞客惊觉“老病将至”,再拖下去,恐怕筹划多年、业已“迁延二载”的旅程更难成行了。崇祯九年(1636年)九月十九日,徐霞客陪客饮酒至子夜,然后“乘醉放舟”,携仆人顾行、王二,与迎福寺静闻禅师结伴,从家乡江阴动身,奔赴遥远而陌生的云南。

为了跟散居江南的老友们晤别,徐霞客走水路,取“东迂之道”绕行锡邑(今无锡)、姑苏(今苏州)、昆山、青浦(今属上海)等地。在东佘山(今属上海),相交12载的陈继儒热情地接待了他,“挽手入林,饮至深夜”。陈继儒,号眉公,乃明代文艺大咖,其作《小窗幽记》风行至今。陈继儒大徐霞客29岁,却交情甚笃。徐霞客本名弘祖,字振之,“霞客”这个雅号即由陈继儒所取,意谓“志在烟霞”。

次日上午,徐霞客的座船终于掉头朝西。行囊里,除了之前陈继儒捎给丽江“土司”木增的一纸荐书、一把诗扇、一篇序文外,又多出了一份盘缠、一封致鸡足山僧人弘辨、安仁的信函。鸡足山离丽江仅数百里,是木增“功德最大”的佛教圣地。静闻此去,便是把自己耗时20年刺血誊抄的《法华经》供奉到那里。辞别陈继儒,徐霞客写道:“至是为西行之始也”。

接下来的西行,并不顺利,意外连环袭来:先是王二逃走,致使徐霞客考察浙西的愿望落空;后是湘江遇盗,徐霞客跳水逃生,静闻为护经受伤,舟中钱财遭抢,陈继儒的书信被付之一炬;再后来静闻病逝于南宁崇善寺,悲恸之余,徐霞客一路出广西穿贵州入云南,遵照静闻遗愿,历经周折将其骨灰、血经带上了鸡足山……

此后一个月,弘辨、安仁将徐霞客奉为上宾。就是在这里,徐霞客平生第一次望见玉龙雪山:“从脊直北眺,雪山一指竖立天外,若隐若现。此在丽江境内,尚隔一鹤庆府于其中……”这帧梦里才会闪耀的银光浮现眼前,令徐霞客内心澎湃如连绵的雪峰。甚少作诗的他情难自禁,连写两首,其一《雪观》云:“北辰咫尺玉龙眠,粉碎虚空雪万年。华表不惊辽海鹤,崆峒只对藐姑仙。”

很快,木增得知徐霞客在鸡足山。崇祯十二年(1639年)正月二十二,由木增派来的通事(翻译)陪同,徐霞客离开鸡足山,经鹤庆跋涉三天,踏进了丽江。

邱塘关:鹤书不到白云闲

赶在落雨前,我把车停进木家桥村的丽江徐霞客纪念馆门口。朝北,行数十步,我走上一道1950、60年代铺设的水泥桥。此桥前身系木氏兴建的廊桥,故称木家桥。而桥下,哗哗流淌的,正是发源于玉龙雪山南麓的漾弓江,即徐霞客在鹤庆多次相遇的漾共江。

木家桥的历史显然要比漾弓江长。刚过桥,右侧竖有一方文保碑,上书:“丽江人”遗址。原来,这里出土过10万年前一个少女的头盖骨,她是目前丽江已知最早的人类,因此被命名为“丽江人”。遗址对面,一条水泥村道伸入岸边参差的竹林、树丛以及屋脊蹲守“瓦猫”的农舍之间……道旁,三四块标识牌都指向一个我要寻找的地方——邱塘关。

复建的邱塘关 (庞勉/图)

绕过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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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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