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救世军宿舍的日子丨人来人往

救世军宿舍,原来张爱玲也住过?忆起了那段不同寻常的日子,我不由得心底有点颤动,是在骇笑,还是偷偷地嗤笑?原来,在巴黎过日子,尤其是生活在救世军宿舍里,最早学会的两个法文词语,都跟介词 “en”有关。一个是”en panne”(音“昂班那”,意“失灵了”); 一个是“en grève”(音“昂格雷弗”,意“罢工了”)。

责任编辑:邢人俨

(视觉中国/图)

翻看张爱玲受人称道的散文《忆胡适之》,文章很长,详述了两人之间的交往过从,然而最使我入目不忘的,却是其中一段描绘:“炎樱有认识的人住过一个职业女子宿舍,我也就搬了去住,是救世军办的,救世军是出名救济贫民的,谁听见了都会骇笑,就连住在那里的女孩子们提起来也都讪讪地嗤笑着。”

救世军宿舍,原来张爱玲也住过?太感同身受了。忆起了那段不同寻常的日子,我不由得心底有点颤动,是在骇笑,还是偷偷地嗤笑?

不是张迷,没去深究张爱玲到底是何年何月住进这宿舍的,反正,一名女子,虽然在本地已经有了相当工作经验或地位,突然抛开一切,孑然一身跑到外国去,不管是求学或打拼,在无依无靠的状态下独闯天下,日子总是不好过的。

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十月天,我从香港中文大学执教岗位暂歇,趁Sabbatical Leave之便,拿了法国政府的奖学金,只身跑到巴黎去进修。原本以为留学生涯,早已在美国圣路易华盛顿大学念硕士时尝过,没什么了不得,总有决心和毅力挨过去,谁想到这美利坚和法兰西,虽说都由欧美人士立国,隔了一个大西洋,在典章制度、风土人情上,就天南地北,大不相同了呢?

刚到巴黎的第一天,因为飞机班次早,清晨六点多就抵达了,校方虽答应了派员来接机,但爱熬夜晚起的巴黎人自然不会一大早就跑到机场来,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只好自己一人拉着两个大皮箱一个手提包,坐上机场巴士跑到城里的外国学生中心去报到。到了位于城南的目的地,一看门外的阵势,不免倒抽一口冷气!原来,自四面八方而来的欧亚澳非各路英雄,早已聚集在此,以“打蛇饼”(粤语)的方式,把建筑物绕场三匝,团团围住。且不说办手续要等多久了,巴黎不同美国,连名闻遐迩的索邦大学也不提供宿舍的,报到后的住宿问题,仍毫无着落呢!焦虑中瞥到前面有人手执一纸,上面似乎有几个居所的电话号码,问他借来一看,说是可以打电话去询问能否收容,先到先得,于是,急忙拜托排在后面陌不相识的韩国女孩,请她代为看管两个大皮箱,自己匆匆跑去电话亭碰运气。

那年头,在巴黎公众电话亭打个电话,可是一绝。街头一列电话亭,四个里头三个是坏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有失灵的,掏出一把镍币,逐个逐个地加进小孔去,一面耐心等候懒洋洋的巴黎人来接电话,接通了,结结巴巴地用法文询问对方有没有住宿的空位,对方根本不耐烦听,一句“C’est plein”(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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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星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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