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落索是北平——读《城南旧事》有感 ｜ 初中组三等奖

第三届南方周末“阅读新火种”中学生读后感征文活动

奖项：初中组三等奖

作者：张荀

学校：大连嘉汇中学

石榴花落，送走了你的童年

一一题记

初读《城南旧事》，像推开一扇古旧的门，扑面而来的，是北平。软瓷的碎片、瓦隆中的枯叶、半扇院门的插闩、还有屋顶上的花盆以及飘落在皇城墙上的冬雪，最重要的，是童年，英子的童年。

在英子的眼中，世界是纯粹的，哪有那么多欺瞒恐吓。

惠安馆的秀贞，人们都说她是个疯子，处处避而远之，宋妈也问她“你不怕惠安馆的疯子？”可对英子来说，为什么要怕她啊，她还冲自己笑呢！英子认为“她还不就是一个梳着油松大辫子的大姑娘，像张家李家的大姑娘一样”小小年纪的英子，就会偷偷地帮秀贞找女儿，再偷偷地把她们母女俩送走。在英子心中，秀贞从来不是疯子，而是一个懂得爱的人。

她也会认真地听草丛中一个“贼”说自己的心事，和他约定“一起去看海”，他偷东西不过是迫于生计为帮助弟弟上学而已，英子从来没有觉得那个人是坏人，虽然如她所说她“分不清疯子和贼子”“分不清好人和坏人”“分不清天和海”英子只会在“他嘴唇墩墩厚厚的，是个老实人相”而后渐渐知道他的身世。想来那人被抓之前，知道英子不觉得他是坏人，而是个好哥哥，心里也会有一丝慰藉吧。

其实，有的时候，黑与白，好与坏似乎也不用如此界限分明。人们仅仅因为“他偷了东西”而对那人鄙夷时，我不禁害怕。什么时候起，我们对人的评判已如此简单，善恶是非就在一念之间，好像我们的认知仅停留在了最表面的一层。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在没有透彻了解一件事的始末之前，任何人都没有、也不应该有权力去随意评论。

对英子来说，离别大概是最可怕的事了。

全书反复出现“我很怕离别”这样一句话。是的，对尚且年幼的小英子，还有什么事比离别更让人心痛的呢。

悲哀的是，她明明那么怕离别，却从未停止经历离别。从秀贞妞儿、陌生男人，再到兰姨娘、宋妈，最后是爸爸。每一个故事的主角，都会在最后离她而去。这是为什么呢，英子自己也不知道。但每一次的离别，都在让英子成长，让她慢慢地去理解，理解亲情，理解善恶，理解爱恨；理解命运的悲剧，理解分别的无奈，理解人生的无常。通过小英子稚嫩的双眼，解释着大人世界的悲欢离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天真，但是它确确实实向世人道尽了人世复杂的情感。

尽管是离别，文字中却无轰轰烈烈之感，平平淡淡，似一抹浅蓝，忧郁而平静。没有浮夸的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有做作的故作不舍的挽留，日子还是照常地过，一切看起来并没有变化。宅院里的人们可能已经习惯了离别，对英子来说却是真的会心痛，但她没有哭闹过，因为她也在渐渐懂得有些离别是不可避免的。幸好的是每一个离开了英子的人，都永远的留在小女孩的记忆里。人是会长大的，但记忆是永恒不变的，所有相处的瞬间都在脑海中完好地保存。只要记忆还在，那些人，那些事、就都还在。

长大，从来不是一瞬间的事。

六载岁月，属于北平的城南。可能英子自己都不会想到，十二岁的她，从此不再是儿童。

一路走来，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告诉她各种道理。从《惠安馆》里与两个玩伴秀贞和妞儿无声无息的告别，《我们看海去》里和蹲在草丛里的人约定去看海，到《兰姨娘》里告别时，兰姨娘说英子你大了，不能惹妈妈生气了；《驴打滚》里宋妈告别时说英子你大了，不能和弟弟吵嘴。直到最后，老高说：“这里就数你大了！就数你大了！”英子一下子变得从未有的镇静，她好像在一瞬间长大了，其实，英子的长大绝非突然，平时的点点，那些神奇抑或是惊险的经历无一不在帮她成长，只不过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她从思想到心理真正长大的契机。

英子长大了，以爸爸的离别作为代价。

读《城南旧事》，不会有太多跌宕起伏的情节，心绪是淡然而平和的。唯是这文字间荡漾的一种淡薄与纯净，最动人心。以清新淡雅的文字，诉说对城南旧事的情谊缱绻。其实，真的已经很少在众多文学著作中看见这样朴素的东西，它不刻意表达，只是追随场景从容描绘一个孩子眼中的老北京，就像生活在自顾自地诉说一样，那样的不急不徐、温厚醇和；那样的纯净淡泊、弥久恒新；那样的满是人间烟火味。它真实而不浮躁，所以能很容易地共情，真实地体会英子在她幼小童年所经历的种种变故。

蓦然回首，满地零落的花瓣，诉说着盛夏的情怀。落寞之后，骊歌那清越悠扬、古朴深婉的乐音仍在耳畔萦回着，淡淡的愁绪，沉沉的情思中，少了一丝懵懂，多了一点缅怀。半个世纪的别离，城南的落花依旧，零落的，是人们记忆的碎片。

其实，特别想要穿入书中，去抱一抱年幼的小英子，告诉她，离别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遇见。我好想让她知道，她本不用这么快地长大的，她本可以天真地看春日入侵，等夏意蔓延，或是沉浸在北平的落日中，欣赏像橘子汽水泼在天边一样的晚霞，被无尽的爱意包围。

可惜世事无常，但那又怎样呢，小英子，要记住，有一处城南，有一些旧事，静静地伫立在一片老墙根下，等你回首。

石榴花落，我在看你的童年，看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