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哲琴:见山还是山

在演唱《一个真实的故事》(《丹顶鹤的故事》)和参加青歌赛获奖成名后,朱哲琴没有签任何唱片公司,也没有进文工团,她那时候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知道自己不要什么——不要成为走穴歌手,不要被包装,不要进入一种范式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发自:河北

责任编辑:杨静茹

(受访者提供/图)

朱哲琴还是青少年时,梦想成为旅行家。数年后她夺得青歌赛专业组的通俗唱法二等奖。如果就这样踏上演艺歌手的道路,她能挑选诸多唱片公司、演出机会,名利双收;也可以抛开一切追寻自己真正想做的,只是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1991年,也就是参加完青歌赛那年,23岁的朱哲琴离开广州去了成都,仍旧心心念念当导游。她当时以及未来多年的合作伙伴,作曲家何训田听了有点生气,说她不唱歌实在可惜。

尽管没能成为旅行家,她之后依然去了印度、不丹、尼泊尔,也去了西藏、云南、内蒙、贵州、新疆——采集音乐。她的歌声也走得很远,第一张专辑《黄孩子》(1992)便在通俗唱法之外呈现出艺术化特质,《阿姐鼓》(1995)在56个国家出版发行,成了第一张全球发行的中文唱片,到了《央金玛》(1997),范围扩大到65个国家。在20世纪末兴起的新世纪音乐(New Age Music)浪潮中,朱哲琴是代表性人物。

有时候她把自己归结到历史规律中去——她在90年代的走红暗合人在物质生活丰盈之后对精神的追问。有时候她只是说,人真的很奇特,生命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期间发行了6张专辑,包括一张现场录音专辑,举办了世界巡回演唱会,担任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中国亲善大使,发起基于中国传统音乐与手工艺保护及传承的亲善行动和原创设计平台。然后,机缘巧合,开启声音艺术,不亦乐乎地创作至今。

不过,社会活动和艺术创作导致她在音乐表演领域变得相对安静。将近十年没有办音乐会之后,2023年9月30日,她在河北承德的阿那亚金山岭社区展演新的音乐与声音艺术作品,其中包括一场小型音乐会。

“我很久没有给大家唱歌了。”演出的第二天我见到她。我们走进一间山脚的冥想室,她脱掉鞋子、外套,一身黑色隐没在逐渐昏暗的榻榻米上。这间屋子的采光大多来自一面落地窗,窗外是枯山水,仅露出一线天,黄昏正在来临。

“山问·大自然的秘密”现场展演(受访者提供/图)

一场久违的略带即兴的音乐会

从7月份开始,应阿那亚邀请,朱哲琴在金山岭驻地三个月,进行音乐与声音艺术驻地创作。这里地处北京、河北交界处。山脊上连绵散落着明长城遗迹,颓圮得和乱石混作一堆。往西南方向就是首都,入秋后层林渐染。金山岭一带聚居着原住山民,也因为地产开发引来了不少“新山民”,置业或携家出游。

有意无意地,阿那亚品牌创始人马寅要在这里打造世外桃源。首先这里交通不便,其次与自然极其贴近。在一场晚宴和一次对谈中马寅都讲到:未来十年或更长时间里,我们生活中痛苦的时间会比幸福更多,因此温暖人心这件事在未来可能是一个主流。

朱哲琴的展演会在阿那亚金山岭的两座标志性建筑中完成。一处是建筑师柳亦春设计的上院,依山势而建,由院、台、殿组合而成,是社区的精神高地。一处是建筑师李虎与黄文菁设计的山谷音乐厅,状如巨石,也如天外来物。

驻地的三个月里,朱哲琴在不同时间去过音乐厅和上院,清晨、黄昏、午夜,刮风、下雨或者起雾,“就像你去认识一个很奇葩的朋友,你得知道他的性格,知道他什么时候最柔软、最动人,也知道他什么时候最刚烈。这是我的工作方法。”尤其是山谷音乐厅,和常规的音乐厅相反,它并没有把人声、乐器声完全提纯的条件,因为它的屋顶通天,四壁凿口,内外相通。坐在音乐厅的水泥座位上好像坐在一块中空的巨石之中。

“它和标准音乐厅的概念完全相反,它不屏蔽环境音,而是希望你在开放的状态中听到环境声,感受到光线的变化,知道早晨的时候万物苏醒。”对于音乐家而言,这些既是让人想象力爆棚可遇不可求的独特演出场地,同时也有着很大的局限,它让人重新思考,怎么样的演出算是一个好演出?这场演出要给听众带来什么样的听觉体验?这两座建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还有几次朱哲琴跟着当地的长城保护员白春向去爬山。有一次她看到白春向坐在长城上的背影,看了很久,想,我们守在这些文化里,作为当代人要怎么自处?

“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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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赵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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