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依那乐队 哪段水域都不能代表这条河流

《乐队的夏天》第三季舞台上,一首《大梦》让瓦依那乐队走红,演出邀约纷至,这支出道超过 10 年的乐队成了这个夏天极受欢迎的新面孔。三位成员的生活被种种行程塞满,强度远胜农忙。站上舞台之前,他们都活在地里。岜農忙着春种。路民常年在工地当瓦工,偶尔去街头卖唱。十八一边在老家种地,一边在桂林当流浪歌手。

现在的瓦依那,为了在忙碌中尽可能维持生活的秩序,三位成员约定 :半个月在外漂泊,半个月在家生活。就目前来看,他们还在找寻新的节奏。路民与十八还未适应突然多起来的摄像头和闪光灯,面对镜头,他俩不大自在,目光闪烁,话也不多。前不久,十八去街头卖唱,一半时间唱歌,一半时间与观众合照。他给自己承诺 :至少一个月要去一次。“毕竟我从第一次卖唱到现在已经有 18 年了。”

2023 年 9 月,《大梦》——以年龄作为节点,从出生写到死亡,有每个年龄段的困境——舞台播出前,我们曾对瓦依那乐队进行了一次专访,他们详述了瓦依那乐队成立的始末和三个人各自的生活。但那时距离他们真正走红还有一小段日子,属于“曾经的瓦依那”。

他们会变吗?

真实的创作是这个时代的人

在土地上距离感的写照

南方人物周刊:你们在《乐队的夏天》中表现突出,虽然已经出道 10 年了,但对大众而言是一个新面孔。你们怎么看待这种“新”?

瓦依那: 之所以去参加,我们觉得就是为了一个舞台。自己爱写歌很久,没有跟大家交流的机会。这个舞台可以让我们自由表达我们原本的态度。原汁原味唱我们想唱的歌。

从路民、十八的角度来说,他们的确是年轻,新出来。而我(编者注:岜農)已经唱了很多年,只是说通过这个舞台大家第一次听到。我们的一些歌和大家经常听到的歌有不太一样的角度,(观众)有新的感觉。但对我们本身来说不新,我们一直做自己,(观众眼里的)新是我们很旧的东西,一直是我们对生活的一些感慨和状态。

南方人物周刊:上了这个舞台之后,蜂拥而来的邀请、演出会不会破坏你们的生活节奏,让你们的原有态度受到影响?

瓦依那:如果我们没有清楚的方向就会被破坏,但是有很好的方向,它就不是破坏,而是帮我们建设我们想要的状态,主要是看自己怎么去把握。

我们依然比较注重自己生活的部分,现在就约定要有半个月在家生活,半个月在外边做更多的交流。当然这半个月是个常规计划,如果农忙或者家里有事,可以微微调整。

瓦依那 图/荣耀100系列拍摄

南方人物周刊:你们的创作会受到影响吗?

瓦依那:还是土地,是土地和人的关系,是真实的跟生活有关的一些(事物),发自体验的东西更多一点。我们比较偏向于从当代真实生活中表达一些情感,而不是纯创造、臆想一些东西。这种来源于真实的东西也有艺术修饰手法。但是人就是土地上的一个东西,跟土地有紧密的关系。现在人的很多哀愁可能就是人跟土地某种脱离后产生的一种后遗症,人一定离不开跟土地和整体的生活的一种关系,包括乡村,包括到城里。如果你真实(创作),就一定是这个时代的一个人在土地上的一个距离感的写照。

我们没有限定要创作什么,但是可能有一个起跑点。瓦依那乐队想保留瓦依那的风格,但我们私下都有另外的创作,各种出于个人爱好的一些很不一样的创作。但是在瓦依那这一块还是相对不要跑题,像我们现在唱歌都有一点互动,但实际上我(编者注:岜農)做一些纯音乐,跟瓦依那的歌不太像,电子我也尝试过很多。所以瓦依那我们限定以乡村为视野,描写当代乡村的人跟自然,人跟人、社会的一些变化,这个为主要风格。

南方人物周刊:像《大梦》这首歌,不算是传统的瓦依那风格,但现在吸引了很多人,你们之后的创作会有偏向吗?

瓦依那:还是接近真实生活写照的东西,像路民写的《阿妈归来》也是,那首歌是客家话,但瓦依那是壮族,那一样可以,它还是很乡土、很真实的一个(创作)。所谓的真实,指它像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东西,不是说我们瞎造一个花,当然那种也是一种美,也是一种意识,但是瓦依那偏向(真实)这一块。

(大家喜欢《大梦》)没事啊,大家喜欢,我们就先唱三遍《大梦》,再唱乡村就行了。挺好。

瓦依那 图/荣耀100系列拍摄

南方人物周刊:你们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瓦依那:主要是看怎么去设计,所有当下都得重新设计,没有一个固定的生活、满意的生活给你,随时都要根据舒服度和真实度来(调整),不要飘。我们还蛮自由,可以尽量调配时间。十八今晚想出去卖唱就出去,不想出去就不出去。主动去做事不累。被调控出来去做就有点辛苦。我被调控去吃饭也辛苦,因为我可能当时想睡觉。

南方人物周刊:瓦依那乐队一开始不是岜農、路民和十八3位成员,之后你们会以现在这个阵容固定吗?

瓦依那:这个有时候就有点像问结婚了以后还会离婚吗?我觉得在流动,不要刻意去绑架一个乐队。我希望每个人在什么地方做一件事情都用心去做,而不是为了赚钱去做、去应付。

不管走不走在一起,大家都能够如实地继续去歌唱生活,这个才是最重要。如果我们三个感情玩腻了,想散了,那就散了。但是这个没关系,以后十八可以继续写出好歌,我也可以继续做音乐,路民可以继续唱想唱的歌。这个跟散不散没关系,重要的还是永远保持对生活的表达和体验。

南方人物周刊:你们享受在镜头前面被拍摄的感觉吗?

瓦依那:(摇头)

南方人物周刊:平时喜欢拍照吗?

瓦依那:(岜農)平时自己想拍我会拍,摘个野果扎个什么,我还是挺爱拍的。

南方人物周刊:你觉得好照片的标准是什么?

瓦依那:有时我重新翻我的硬盘,发现有些照片当时觉得有意思,摆拍得很美,但其实都没用。真正有用的是什么?是我做那件事,我拍了。它让我想起当时做那件事情的真实的体验和感受。

南方人物周刊:你们怎么定义满分的生活?

瓦依那:每个人应该都不一样,找到他最舒服的状态,活得又自由,又能发挥生命意义,每个人都在找他的那个点,我很早就找到了。

满分这个词就把生活给割裂了,要从整个生命来看,每一个阶段都是组成你的生命的一部分,就像一条河流,你最喜欢哪一段水域?实际上哪一段水域都不代表这条河流。我觉得每个个体都是满分,如果能这样爱自己,这样去释怀,就是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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