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湾,不再是冲浪乌托邦

日月湾的名气变大了,店铺变多了,租金上涨了,附近村民富起来了,基础设施慢慢跟上了——但日月湾不好玩了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责任编辑:李屾淼

2023年,游客在海南万宁日月湾体验冲浪(新华社/图)

世外桃源

2023年的11月,多多第六次来到日月湾。她想,她应该不会再回来。

现在的日月湾,更像没有整治前的三亚后海村,满街都是拉客的商贩,问你要不要租冲浪板,玩不玩水上运动。沙滩上酒吧越开越多,桥下全是摆摊的人,海滩上有不少主播直播唱歌,“谢谢大哥”与“朋友一生一起走”交替起伏。

日月湾的游客越来越多,被刺激起的价格驱逐着这里的常住人口。咖啡30元起步,最便宜的汤面也要15块钱,海鲜最低88元一斤,电瓶车租金从原来几十块一天变成100元一小时,还要额外收2000元的押金。房租每年都在涨,2023年村里好一点的两室一厅要2500元一个月。

这样的高消费赶走了多多的浪人朋友们,这也是她不想再来的重要原因。

2021年的夏天,多多躺在度假酒店的大床上搜“三亚周边游”,对她来说,完备的商业化同时也意味着千篇一律的无聊,她想找个新奇的地方。

她被一张照片抓住了,有树,有海,天气很好,几位皮肤黝黑的浪人坐在高脚凳上喝着咖啡,旁边立着几块冲浪板。“很chill,主要是氛围到了,”多多拽着朋友,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来到日月湾。

肤色是多多区分浪人与游客的标准。走在路上,她看到了好多浪人,他们抱着冲浪板,肤色健康,“很帅,很野生”,到处弥漫着自由的味道。她还去逛了落日集市,摊主大多也是浪人,摆出自己做的手工饰品、收藏的古着,把果汁称为“精灵药水”。

他们彼此相熟,热络地拥抱,同样对外来者友好,面对陌生镜头也会咧开嘴问好。很多人凑在一起,进行热闹又无聊的比赛:在滑板下垫一个圆筒,人站上去比平衡力。不远处还有穿拖鞋的人进行立定甩鞋,比赛谁的拖鞋飞得更远。走在路上,你要当心正在玩滑板的街头少年、抱着长板的湿漉漉的浪人,还有不戴项圈的小狗。几分钟就能走完的集市,多多逛了三个小时。

这是她第一次来万宁,一天分给神州半岛,一天逛兴隆,一天在日月湾冲浪、溜达。之后她又来了五次,不再迂回,直奔日月湾。

日月湾成了多多的世外桃源。在这里,她松弛了下来。比起长期生活的成都,这里天气很好,总能见到大太阳,生活节奏更慢,跳街舞、玩滑板、下海冲浪,她总能碰到好玩的朋友。

第二年夏天,多多又回到日月湾,在这里谈了一场恋爱。他们躺在沙滩上淋暴雨,感受雨滴带来的刺痛。饭做到一半,一起跑出去看紫色的晚霞,男生红色的头发与天色融在一起,多多这辈子都不会忘。晚上去海边散步、聊天,看星星。他们十分相似,那时的日月湾好像有这样的魔力:把趣味相投的人聚在一起,过自由的日子。

现在“日月湾非常商业化了,整个氛围都变了”。但这好像是景区的必经路,注定走向商业化,注定失去原住民,而被驱逐的人只能寻找下一个聚集地。

但日月湾冲浪胜地的招牌,似乎是支起来了。

2023年,日月湾,教练(右一)在指导游客学习冲浪动作(新华社/图)

冲浪海南

日月湾的冲浪故事还要从一个美国人说起。

2007年,来自加州的Brendan创立了“冲浪海南”,这是中国第一家冲浪俱乐部。那个时候俱乐部在三亚,但他们并不满意三亚的浪。沿海南东线一路试浪后,2011年他们搬到了日月湾,并改名为“日月湾冲浪俱乐部”。

同年,33岁、已经是退休状态的大山来到日月湾,向Brendan学习冲浪。第一道浪,他就冲了50米。他喜欢冲浪的感觉,很放空,家庭、社会、工作统统被抛在脑后,眼里只有浪和自己。海里经常只有他一个人,浪也绵长。

他花了三千多元在“日月湾冲浪俱乐部”买了第一块冲浪板,但不到一周,俱乐部决定闭店。那时国内冲浪的人实在太少,即使是400元一人的教学价格,也无法维持店铺的日常开支。那会的日月湾,经常停水停电,只有一家酒店和一家餐厅。

已经迷上冲浪的大山找Brendan商量,拿下了俱乐部的经营权。Brendan也留在了俱乐部工作。

这位以钢材起家的商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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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赵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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