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猎的把戏 | 事关告别

现在角马们开始排队,一条两百多米的长队,看起来真要过河了。排起队来的角马一下子变得令人肃然起敬,也许是因为你看过激流与鳄鱼,知道它们将要面临什么,也许是因为某种古老的秩序感,提示了宇宙规律的存在。闻讯赶来的车越来越多,头马带着不大不小的角马群来来回回。有时候突然奔跑起来,但只是在兜圈子。游客在等待着它们。它们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责任编辑:邢人俨

肯尼亚马赛马拉国家公园的牛羚大迁徙。视觉中国|图

肯尼亚马赛马拉国家公园的牛羚大迁徙。视觉中国|图

内罗毕又是阴天。我们7点半准时出发。隔离带那头,进城方向车辆已经大排长龙,这是周一的早晨,路边很多徒步上班的人,我们的司机兼导游乔治说,他们要走上一个小时,“没有钱,又堵车,走路更好!”他是个满面堆笑的大肚腩,“肯尼亚每个地方都很好,你会看到的!”

车流一减速,派送免费报纸的人就走到路中间,朝司机投递。我们也领了一份,绿色报头,头条是驱逐某地土著引发执政党分裂,二条是贫民窟孩子生活状况调查,“卖淫女孩,16岁入行”,占据一半版面的配图则是昨晚的一场足球德比。

经过一栋灰扑扑建筑时乔治告诉我们,后面就是内罗毕国家公园。这可能是全世界离城市最近的国家公园,去年,一头野生雄狮闯入我们正行驶的这条繁忙公路。也不知道是谁吓到了谁,总之狮子抓伤了一些人,最后被击毙,“没有其它选择了”。路过一处别墅区时乔治又说,住在这里的多是公务员,20万美金一栋,他一边开车一边伸出左手,比划伸手拿钱的动作。

离城市稍远,隔离带就消失了,有时迎面开来一辆大货,我们只得让到路肩。7月下旬正是旱季,灰很大。上班族在金合欢树的影子和扬起的灰尘里行走。除了那几栋别墅,沿途最好的建筑是加油站、教堂和清真寺。也许还有远离公路的度假小屋。

已是东非的草原,接天黄草点缀深绿灌木,有时一大片野百合盛放,巨大的仙人掌看起来个个精通法术。乔治两次提醒我们看斑马,一次在左边,一次在右边,我都没看见。但当他说有羚羊时,我立刻就看到了。我猜是因为前些年走青藏线时见过多次藏羚羊和藏原羚,而我的眼睛还不习惯斑马在野外的形态。在陌生的地貌里,我们和盲人差不多。

快到安博塞利国家公园时,我们在一处停靠点稍息,上厕所要经过摆满各种木雕的店铺,每个人都会用中文说“看看”“看看”。进入国家公园又是滚滚红尘,毕竟,“安博塞利”在马赛语里就是含盐的灰尘的意思。最后二十公里尤其颠簸,车子激起的尘土和碎石不断撞击窗玻璃,耳边好像有几千只愤怒的小鸟在尖叫。我勉强回了两条工作微信,乔治突然说,你看到乞力马扎罗山了吗?哪里?就在正前方。哪里?你看白色的雪。哪里?

我的眼睛习惯的是从地平线处升起的皑皑雪峰,却不知安博塞利国家公园紧邻坦桑尼亚的乞力马扎罗国家公园,这么近的距离,当海拔5895米的乞力马扎罗从云雾中现身时,是高悬于半空的。我抬起头来,终于看到了。天气不好,只有山峰的轮廓线,那条著名的赤道上的雪线,也是不完整的白色弧线,飘浮在极高处,转瞬即逝。

我们的营地是统一的帐篷式小屋,以酒吧和餐厅为中心向周围伸展开来。自助午餐相当丰盛,从椰子炒饭到番茄通心粉,从迷迭香烤鸡到酱汁牛肉丸,每个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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