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游客”危机掘金

经济萧条常常会刺激一些商业精英突发奇想，被誉为“经济旅行学家”的朱兆瑞也不例外，他给咱们讲了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商业故事，但这时候又有哪家风险投资敢替他这个并不完善的故事埋单呢？

朱兆瑞特别在乎自己的公众形象，接受采访时一个劲强调是正面宣传　图/CFP

越危机，越兴奋

邱强是一个“穷游”爱好者，大学毕业三年来，一直没有正当工作，背着包把中国玩了个遍。和很多女孩子一样，她向往着能背包去浪漫之都巴黎和服装之都米兰，但昂贵的机票让她望而却步。

最近，有玩伴推荐她关注一个叫朱兆瑞的单身汉。这个自称为经济旅行家的39岁中年男人，宣称邱强只要她提供护照和缴纳机票税费，便可以给她提供一张到欧洲的零美元国际机票。

算下来，8天7晚的罗马、米兰和巴黎之行，五段航程，只需要4999元，其中3000元是机票税金，这要比普通的旅行社和一些机票代理网站给出的价格低太多。而且，只要邱强早点预定，朱兆瑞还可以帮她搞到几张在欧洲几个国家之间往返的免费机票。

邱强通过搜索引擎找到很多关于朱兆瑞的视频采访，发现这个人有点“邪门”。

2002年5月15日，朱兆瑞开始了他的第一次环球之旅，他用77天时间周游了四大洲共28个国家，一共只花了3305美元。在他诸多极富传奇色彩的环球故事中，他从布鲁塞尔飞伦敦只花了8分钱机票的经历最让人难忘。

当年他在央视做节目时，刚表示可以为大家买到八分钱一张的机票，现场观众就哈哈大笑，取笑朱兆瑞是“脖子上套着绳子出国的”，更有人说他是个骗子。他写完《3000美金我周游了世界》后，一度找不到敢跟他谈的出版社，直到2004年通过台湾途径找到李嘉诚投资的汕头大学出版社才得以问世。

继2004年出版《3000美金我周游了世界》之后，朱兆瑞去年推出了《299美金飞遍东南亚》和《699美金飞遍新东欧》，并宣称购买一本书就能兑换一张免费国际机票。读者购买这本书以后，凭这本书上面的序列号码，登陆他的兆瑞环球网，可以换取一张免费到欧洲的机票。

自从2月份朱兆瑞从古巴回来后，媒体蜂拥而至找他采访，这一切都因为他能帮助想出国的旅客拿到免费或者想当于一根胡萝卜价格的国际机票。这在金融危机下勒紧裤带过日子的人们来说，无疑具备足够的诱惑力。

4月27日，南方周末记者在北京见到了朱兆瑞。他说话很少停顿，就跟事前背好书了一样利索。采访一开始，他就像一架启动了的机器，字像枪子一样一个一个蹦出来。中央电视台《新闻夜话》采访他之前，仔细检查了他所有的护照、机票和相关证件，然后才做节目、播放，就怕他是“骗子”。

他号称接受过国内外2000多家媒体的采访，见记者面露怀疑，立马叫工作人员回办公室取来剪报集，得意地一张张展示给记者 ，并说这些报道都是媒体主动找到他写的，没有一篇是软文。他接受媒体采访经常很不尽兴，因为他平时接受采访一谈就是4个小时。他说话眉飞色舞，但信息量不大，一个半小时的采访整理出来的有效录音文字，只有3000多字。每当涉及一个不愿意谈或者有所保留话题，他总是用大笑来掩饰尴尬的表情。“金融危机越厉害，我们越受益，今天我们还有三个新同事来上班，我们可是在真心实意招聘。”朱兆瑞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兆瑞环球网2007年9月注册成立后一直没有正常经营，朱兆瑞的搭档负责系统研发，他自己则跑到旅游卫视做了主持人，直到去年10月份开始招聘员工，目前尚未盈利。朱兆瑞今年目标的是在上海开家办公室。

“我想做先锋，不想做先烈，这个公司将来一定会上市。”朱兆瑞说，他希望金融危机期间，公司能够完成积累，3-5年后，将公司送到纳斯达克上市。

专业搜索廉价机票的“百度”

“条条大路通罗马”，朱兆瑞说他想做出境游的行程设计顾问和解决方案提供者，作为国际旅行顾问，赚服务费或者叫咨询费。

国内的航空公司的机票，大都需要进入中航信（中国民航信息网络股份有限公司）系统，由它分销给艺龙和携程等机票代理网站，最后到消费者手中。航空公司的每一张票，要被雁过拔毛两次，推高票价。

但国外的很多航空公司，大都是通过自己的网站和电话来售票，票价低廉。廉价航空祖师爷美国西南航空就是这种模式的成功代表。但由于语言障碍，大多数中国人寻找廉价机票比较困难。

朱兆瑞瞄准的就是这个空档。“很多人没法像我这样对航空业有10年的了解，并且去过100个国家，我做个大数据库，把国外航空公司的机票系统接过来，语言变成中文。”朱兆瑞说，他卖的是一个寻找廉价国际机票的方法。

朱兆瑞宣称，通过他的系统购买的国际机票，价格要比携程和艺龙低60%。他和携程最大的区别是，携程是旅客的手，按旅客命令出票，而他是旅客的顾问，会给旅客提出行程上的建议。而且越复杂的行程他越有优势。成交之后，他则收取10%的服务费，这就是他的赢利方式之一。

他还设计了一套非常具有想象力的赢利模式。比如，线上的廉价机票搜索业务，只是朱兆瑞勃勃野心中的一个根据地，等网站的用户群不断扩大之后，他还将向租车、酒店、网络广告、代办签证和旅行社等线下业务拓展，靠利润高的增值业务赚钱。

你想订购一张伦敦当地的电话卡，或者想看一场英国的芭蕾舞，甚至作为艺术家的你想住进当地艺术家的房子里，朱兆瑞都可以收取一定服务费后帮你做到。只不过，在没有足够的钱来完善网站系统架构前，朱兆瑞只能自己手工作业帮你完成。

你想要十一假期的机票，最好是现在找他，因为你要得到廉价机票，就得付出时间成本，预定越早，越可能拿到免费票。

对于经济危机实际上是减少了人们出行这一现实，朱兆瑞回应说“一些着急的人还是要飞的，这部分需求是刚性的”，但着急飞行的商务客们会为了一张廉价机票耗费选择较漫长的等待吗？

这也是朱兆瑞面临的主要难题，如果没有足够的人需要他迟到的免费和廉价机票，再好的产品也难以变成商品，他的商业模式便将是空中楼阁。

而且，即便是对时间要求不高的出境游客，很多人对他恶意讽刺，讥笑只花3000美金在77天内走完了28个国家，只能算是泛游，好事者甚至不客气地建议他把书名改为《3000美金，我周游了世界机场》。

虽然通过朱兆瑞的系统，旅客能拿到比携程等网站更低的票价，但由于缺钱去完善系统和购买服务器，只能是内部使用，因为一旦对外，人一多，网站肯定要被挤爆。更复杂的行程，还需要他亲自琢磨琢磨，而手工作业和缺乏足够业务量及知名度的作坊式生产，很难成大气候，这都是朱兆瑞的痛处。

谁来埋单？

60后的朱兆瑞，却有着80后创业者们一样的激情。

为了让国外航空公司免费对他开放机票数据库，他当着老外的面用搜索引擎找到国外媒体对自己的报道，以证明自己不是个“大忽悠”，最后还真博得信任。

“互联网上谁都不知道你是否是一条狗”，朱兆瑞很在乎媒体对他的报道是否正面，没有足够钱打广告的他，只能是玩命似的接受媒体采访和写书。朱兆瑞马上又要开始写关于古巴和加勒比海旅游的书。但由于没钱，他出版日文和韩文版《3000美金我周游了世界》的计划尚未实现。

只有在谈到钱的时候，他才又表现出中年男人的谨慎和老练，对于他究竟拿到了多少风投，以及缺多少钱，他总是以“说多也多，说少也少”轻言带过。

兆瑞环球网最大的投资是他个人，这些全是通过变卖汽车和自行车得来，他宣称是国际风险投资的资金，实际上是来自一个他的读者的数百万人民币的天使投资。

朱兆瑞是一个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的不那么严肃的男人，他讲的笑话记者还没笑，他已人仰马翻。在他身上看不出中年男人多半会有的沉稳，而是更像一个80后的创业家。商业本是件特严肃的事情，如果你是风险投资家，你可能会想：投他，我会不会玩砸啊？但一直在商务交往和商业投资上保持严肃的风投们，却对这个“老顽童”发生兴趣。

这两个月还有不少风投找到他，最有戏的风投是美国中经合集团，前后谈了两次。他侧过脸对着身边坐着的薪资水平跟大学生毕业生差不多的秘书，笑着说，“我有预感今年风投肯定会下来”。

他自己替风投给出了看好自己的理由，一是中国人出境旅游这几年都在两位数增长，去年的出境游人数超过了5000万人次。二是5月1日后，新《旅行社条例》将实施，届时国内旅行社可以经营入境游业务。这将大大降低入境旅游市场的准入门槛。三是以后出境游的趋势，是以自游而非团队为主，这将引发出境旅游爆炸性增长。

不过，正如马云所说的，你越缺钱越没有钱来，你越有钱越有人给你送钱来。在风投界，向来是不会雪中送炭，而愿意锦上添花。要让在经济危机中同样收缩投资和谨慎下单的风投们，对这样一个办公面积不过几十平方米，员工不到二十号人的“穷公司”产生浓厚兴趣，的确十分艰难。特别是国外已经有人把便宜的机票在欧洲市场率先做起来了，朱兆瑞的先发优势挺让人忧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