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血与蜜之地”,刘子超的文学旅行

责任编辑:刘悠翔

刘子超,话不多,采访很多时候变成了我在说,他在听,其中间隔着大段的沉默。

幸好是在一个晚秋的午后,倾泻而下的阳光洒在我们所在的露台上,秋风从耳际掠过卷起大片的梧桐树叶在地面跳动,远处白塔寺沿着一片灰色的低矮屋顶露出塔尖……这一切填满了时间的缝隙。

此刻就像他书中反复出现的一幕:不管是在的里雅斯特、黑山还是贝尔格莱德,或者现在的北京,两个陌生人,更多的陌生人,在一个小酒馆,喝上一杯廉价的葡萄酒,故事就此诞生。

在他的新书《血与蜜之地:穿越巴尔干的旅程》中,刘子超一路上遇见了很多人。他一边穿越漫长的国境线,一边停留在旅途中的咖啡馆、小酒馆、夜店里,搜集着巴尔干的灵魂。

在巴尔干之旅的起点的里雅斯特,他写到一家酒吧:

“酒吧看上去已有年头,灯光昏暗,墙壁斑驳,靠墙处摆着三台布满划痕的老虎机。……一个留八字胡的老人坐在角落,安静地阅读报纸,桌上放着一瓶克罗地亚啤酒。”

故事的结尾,老人“步履蹒跚地走向我们,腿脚显然有些问题”,听酒吧老板说,他是一名克罗地亚管道工,“腿是在1990年代的南斯拉夫内战中受伤的”。历史冷不丁地出场,像一个幽灵。

俯瞰杜布罗夫尼克。受访者供图

俯瞰克罗地亚古城杜布罗夫尼克。受访者供图

行动即结构

在穿越巴尔干半岛的一个月前,刘子超还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要前往哪里。

不同于虚构作家可以在自我的孤岛上完成一本书,对于旅行作家而言,行动即结构,行动自然会指向一个新的文本。于是,他重访了自己的第一本书《午夜降临前抵达》中写到的一些旧游处——德累斯顿、布拉格、维也纳和的里雅斯特。在奥地利格拉茨美术馆,他偶然看到了波黑艺术家塞拉卡梅里奇的作品《波斯尼亚女孩》。在这张黑白照片上,女艺术家身着白色背心,目光直视前方。海报的背景是一句荷兰士兵留下的涂鸦:“没有牙齿?长着胡须?闻起来像粪便?波斯尼亚女孩!”

1995年7月,这名荷兰士兵所属的联合国维和部队未能阻止塞族军队进入联合国划定的安全区,最终导致大约八千名波什尼亚克族人遭到屠戮。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杀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欧洲最严重的一起种族屠杀事件。

接着,在维也纳的陆军历史博物馆,展示柜里陈列着奥匈帝国王储弗朗茨·斐迪南大公遇刺时所穿的天蓝色制服。领子右侧是一个直径仅几毫米的破洞——正是这个破洞,引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导致了帝国的坍塌与千万生命的消逝。

萨拉热窝,斐迪南大公遇刺的拉丁桥。受访者供图

萨拉热窝,斐迪南大公遇刺的拉丁桥。受访者供图

旅行中这些偶然的瞬间让他找到了下一本书的“锚点”,将他引向了民族主义表现激烈的巴尔干。斐迪南大公的遗体先是从巴尔干腹地运抵的里雅斯特港,再由铁路运回维也纳。这让他想到,或许可以循着这一路线,从的里雅斯特出发,开始巴尔干之行。于是,在2022年年末,他站在了第一本书的终点——的里雅斯特,开启一段新的旅程。

刘子超说,在去到这些地区之前,他其实也和普通读者一样没有太多了解,他也是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一边旅行,一边阅读,一边深入当地人的生活,慢慢勾勒出一个地区的风貌。当然不同于一般的游客,他有自己独特的工作方法,那是一种即兴爵士和古典乐严谨秩序的结合,这是他最喜欢听的两种音乐类型。找到一个地区的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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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吴依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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