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记事】向妻子深深道歉

司机怜惜地问,这么晚了,你一个妇女还上街购物,丈夫哪里去了?妻无奈无助地说,他还在赌场上,不归家了。司机喟叹一声。妻子心头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我从小好赌,因为求学和立业,一度压抑了我这个劣根的蠢动。2002年,我转岗为一名公务员,渐入佳境后,我对赌博的危害,渐失警惕,致使“赌魔”复苏,并开始加速滑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时,我入不敷出,只好东借西凑,甚至疯狂地向赌场里的抽头者和“放水”者借高利贷。不知不觉间,债台高筑到了二十多万元。按照这种速度下去,倾家荡产已在眼前,但我却执迷不悟,一心想把输掉的钱赢回来。这一切,妻子全蒙在鼓里。
    每当我深更半夜从赌场回来,妻子一夜无眠。这样持续了十多年,妻子伤透了心。去年夏天,父亲好像听到什么风声,从乡下赶来看我。我竟谎称晚上有应酬,又杀向了赌场。
    赌场上时间飞快流逝,正当兴头上,手气不错时,妻子来电话:“你在哪里?”我压低声音说:“我在和朋友唱歌。”妻子知道我为了赌经常撒谎,便问道:“你该不会又去赌了吧!”这一次,她改变了态度,轻声软语,饱含关切地嘱咐:“早点回来休息吧!”我看了一下表,时针已走过11点,忙应声:“马上就回去。”
    挂掉电话,“赢了还想赢,赢了走不掉”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板凳牢牢地“粘”住了我的屁股。12点,妻子的电话又不期而至:“你什么时候回来?”“最迟半个小时。”“你回来,带一瓶杀虫剂,家里没蚊香了。”“好的。”
    赌场风云变幻,就在这时,我的手气急转直下,面前赢得的钞票堆在“消肿”。我抽出20元钱,请人到附近超市买了一瓶杀虫剂,伺机罢手。一个声音从心底传来:“你甘心吗?把失去的夺回来!”我控制力的天平进一步向“恶”倾斜。
    凌晨1点钟,妻子的电话又来了:“你还没回来,你在赌。”又过了半小时,我的手机再次响起,竟是父亲打来的。“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鬼混?什么时候回家!?”置身昏天黑地的赌场,我口是心非地应付:“马上就回家。”未讲完,率先挂断了电话。
    此时,家里发生的一切,我全然不知。
    父亲的电话,是妻叫打的。妻思忖,也许父亲的话能把我拉回家。但妻绝望了。妻做出一个大胆决定:未惊动父亲,悄悄出门,去买杀虫剂。
    在妻打的返回的路上,司机怜惜地问,这么晚了,你一个妇女还上街购物,丈夫哪里去了?妻无奈无助地说,他还在赌场上,不归家了。司机喟叹一声。妻子心头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这一夜,妻女老父,就这样闻着杀虫剂的刺鼻气味,怀揣担忧和焦虑,度过了漫漫黑夜。天亮时,老父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而我,一直大战到“东方红”,输净身上的钱,才肯罢手。那瓶杀虫剂已是矫情物,我丢在了赌场上,没有带回家。
    第二天父亲告诉我这一切。我知道,这一关可能闯不过去了,因为我丢掉的不仅是杀虫剂,而且还有人性中的善良、对家庭的珍爱和责任,以及起码的诚信和控制力。我输掉的不仅是金钱,还有我的事业,以及家庭的幸福。仿佛上帝也不会饶恕我了,我浑身直冒冷汗!
    果然,妻子这次没有原谅我,她坚定地说出两个字:离婚!于是,我自甘堕落,最后竟被凶狠的债主追着还钱,放弃工作和家庭,仓惶出逃。
    远离赌场,亡命天涯,我对昔日丑陋肮脏的生命,产生了讨厌和轻生感,一度想撞车殒命,让家人得点赔偿,救赎自己。但新友劝我说,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这句话,让我重新找到了担当的勇气。的确,我这不负责任的逃避和推卸,亲人饱受债主的纠缠与恐吓,家已不家,单位蒙羞。我不是男人!强烈的自责、内疚和忏悔感,让我泯灭的人性,一点点恢复了血色。现在,我已从赌海中洗脚上岸,怀着一颗内疚和忏悔的心,向我的妻女和老父道歉,尤其是向我的妻子深深道歉。
    我已电告家人和单位领导:浪子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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