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虎:本宁顿学院的岁月(上)| 到此的路程

我至今都不知道那一天的每一刹那,我的生命是怎么过的。事物不再是真实的,因为什么都不存在了。我所看到的都是固体的东西,但它们皆透明通风,只有时间压出了异常的重量。爱和快乐消失了。生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尽的虚空。

责任编辑:邢人俨

1954年,徐小虎与保罗·博普尔在华盛顿结婚后合影。作者供图

1954年,徐小虎与保罗·博普尔在华盛顿结婚。作者供图

1951年秋天,我离开华府小公寓的妈妈、妹妹小玉和我们叫小胖子的弟弟小瑞,回到我中学喜欢的住校生活,与同龄同学分享共同感兴趣的社群活动。妈妈给我买了一件红色睡衣外套,和一双又暖又软的有白毛滚边的红拖鞋,把我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打包在一个行李袋里,交给我带到东北佛蒙特州的学院去。临走时,她还塞进我手里一个小包包,里面装着十五美元。鲍比荣和他那好玩的Jaguar跑车在外面等着载我,从华盛顿奔向纽约-本宁顿那好几百公里通往大人世界的路程。

到了本宁顿学院,我第一次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从来没有任何人群聚集的地方能让我感到那么轻松、自在,没有条条框框限制脑袋。我被分配到叫做坎菲尔德屋(Canfield House)的宿舍,和一位二年级的学姐住同一个房间。在那里,我们能储藏自己的食物和酒类,烈酒和餐酒;男朋友能待到凌晨两点钟,之后就得出去以便同宿舍女同学能好好地睡觉。我们的行为真是算例外的自由,非常爽朗。我从来没听说任何机构对学生给予过如此大的信心。本宁顿不但给了我们充分的自由,同时也交给我们无比重要的自我管理责任!

上课不在指定的教室里。老师们到我们楼下的客厅里来讲课。老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同学们坐在地毯上抽烟,把烟灰弹进蓝色牛仔裤翻起的裤边里,专心听课,老师在回答同学们的问题,内容没有限制。在本宁顿,“学”和“问”不是二手的,没有设定好的框框。我们越问越进入状态,越开心,越想再问、多问……然后会写下自己深切的思考与感悟,真正学到自己想了解的东西。

除了一门叫《语言与文学》的课程以外,本宁顿学院里没有别的文理必修学科要求,选课表完全由同学们和各自的指导老师仔细商量之后定下来。每个人选定的课程都不同。一大部分人选了表达艺术,像写诗、戏剧创作、小说、绘画、作曲、陶艺、雕刻;或者表演艺术,像声乐、器乐、舞蹈、戏剧演出。很少同学会选二手性的理论研究学科,比如医学、理学、政治学或法学。我们的老师很少是博士型的人物,但每位都是真正在践行一手生活的艺术家,或是活跃在纽约办展览的人。没有所谓“学术性”框框。就这样,我以前碰到的框框、界线,那些限制,忽然都不见了。

有一些学生选了有趣的文理组合,例如医学预科和音乐。这将实现非常有效的生活模式,在专业性的工作后能深深地享受业余时间,因音乐与医学同样强烈地影响着我们的心态。我那时只想画画、唱歌、进管弦乐队和在戏台上表演,但导师温和地劝告我别如此狭窄地把自己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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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吴依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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