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见尸的抢劫杀人案

2025年8月1日，于建成来到警方认定的抛尸现场。（南方周末记者陈怡帆|摄）

不发洪水时，松花江岸长满蒌蒿与粉色春蓼，这里是钓鱼人的天地。

2025年8月1日上午，几位钓鱼人踩着泥泞，来到黑龙江省方正县松南镇东升村北的江边，抛下鱼竿。 上游距此200米处，被认定为一起凶案的抛尸地，曾被指控为凶手之一的于建成当天重返“现场”，他拒绝承认“不存在的罪行”。

2001年，一个在狱中服刑人员的检举，让于建成卷入一起5年前发生的抢劫致死案。

历经两次一审、一次二审，法院均认定于建成有罪，判处其死缓。但被害人的尸体与作案工具从未出现，警方的解释是“被洪水带走了”。

入狱后，于建成始终认为自己无罪，写过无数份申诉状。2020年出狱后，于建成在国内外辗转打工，并继续申诉。

黑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驳回了他的申诉，但黑龙江省人民检察院作出了立案复查的决定。2025年8月1日，于建成再次收到黑龙江省人民检察院的答复函，让其耐心等待。

于建成已经51岁。30年过去了，办案的警察、接受询问的村民、村干部、同监室的犯人已老的老，病的病，死的死。

从“失踪”到死亡

位于黑龙江省中南部的方正县，隶属哈尔滨市，依松花江南岸而建，村庄散落在稻田与水网之间。于建成被指控杀害的人是东升村的村民包喜信。

1996年5月28日，包喜信前妻刘淑梅到松南派出所报案，称包喜信已失踪多日。

他们虽离婚，但仍住在一起。警方对刘淑梅作的笔录显示，当年5月10日晚上八点多，包喜信像往常一样吃过晚饭，披上棉大衣，拿起手电筒出门。她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去看松花江堤坝外的稻田。

离开之后，他没有再回家。

多位东升村村民向南方周末记者描述，包喜信其貌不扬，体格在东北男人中算不上高和壮，为人友善，但“性格张扬，种了不少地，算是村里的大户”。

和包喜信同住在郑家屯的一村民回忆，包喜信失踪次日，刘淑梅就向村民们求助，“说他前一晚去田里看地看机器，第二天没回来，一个屯的都出动了。” 

那只随包喜信一起出门的手电筒，最终在距离300米外的谭某某家中被找到。谭某某承认自己与包喜信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她也一度被列为重点嫌疑对象。2025年8月2日，谭某某在听到南方周末记者提及包喜信时，立刻挂掉电话。记者联系上包喜信儿子时，对方称当年年幼，不了解案情，并表示其母脑梗，也不便接受采访。

于建成申诉阶段的代理律师发现，1996年的侦查卷有残缺，终止于警方对谭某某做的两次笔录，其嫌疑最终被排除。

南方周末记者联系上3名当年案件的承办警察，他们均表示对这起30年前的案件毫无印象。

”我们是小县城，人员失踪或死亡都是大事。”其中一名警察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一般来说，如果只是人员失踪，正常应到派出所报案。派出所接到失踪案后，若没有发现尸体，也无法确定死亡，只能按失踪处理。

包喜信失踪一案的侦查就此中止。

5年后，一个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