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政但不投笔：孙伏园当县长 | 文化抗战寻踪

孙伏园先生在农村。

全面抗战爆发前后，北方大批机构、人员南迁长沙，孙伏园一度担任衡山实验县县长。这一段经历不太为人注意，谢冰莹的《作家县长》、孙惠连的《衡山忆琐——父亲孙伏园在衡山县》和吕小英的《孙伏园评传》有所涉及，但言之不详、言之不确，新中国成立之后孙伏园本人也不愿细说，其梗概和细节均湮没不显。检索《湖南国民日报》《湖南大公报》和长沙《力报》等旧报刊，可大致还原那段文化人抗战的峥嵘岁月。

书生早有报国志

为了改良县政、推动乡村建设，在中华平民教育促进会的推动下，湘省设立直属省政府的衡山实验县，实验期限四年。负责指导的县政实验委员会，由十三名省政府委员和两名中华平民教育促进会委员组成，实验县县长由县政实验委员会提请省政府任命。1936年7月1日，举行衡山实验县成立典礼，首任县长为湘人彭一湖。衡山实验县行政经费每月4700余元，为原来的四倍，事业费每年准在省库开支十万元。在时局日趋紧张、省库财力奇绌的情况下，湖南能接受晏阳初等人的建议，创办衡山实验县，振作图新精神确实难得。

孙伏园号称“副刊大王”，是出道很早的知名报人。1929年3月赴法国勤工俭学，1931年5月归来即加入中华平民教育促进会，在河北省实验县定县从事平民教育八年，且卓有成效。作为社会名流，孙伏园不从政、不从商，不为权、不为钱，只为实现乡村建设理想。1936年6月，孙伏园南下考察湘省农村建设，参加了衡山实验县成立典礼。之后，在《民间》半月刊发表《衡山》和《衡山下篇》，对衡山县的地理、历史、人口、经济都详细调查，对未来发展有深入思考。所以，孙伏园具备担任衡山实验县县长的能力，主政一邑改革、报效祖国也是思考已久的。

1937年5月，孙伏园撤退到中华平民教育促进会长沙办事处，随后受晏阳初委托返回定县，接应沦陷区的同事。努力无果之后，1938年初孙伏园返回长沙，参加湘省文化抗战运动。2月13日上午，湘省文化界在长沙市青年会为郭沫若举行欢迎会，发起人是孙伏园、易君左、田汉、张以藩、蒋寿世、胡萍、康德、朱伯屏等八人，孙伏园致欢迎辞说：“郭氏虽是去国十年，但他贡献于祖国的方面极多。他所研究的，从甲骨文到游击战，从远古到现代，从理论到实际，无不是渊博的。所以说一句笑话，若是请郭先生讲话，就不妨请他把《从甲骨文到游击战》做题目。”孙伏园幽默风趣，饱含对抗日工作的热情，记者盛赞他是“一位最肯实践他的口号的老少年”。2月16日，湘省文化界抗敌后援会召开第二次全体会员大会，孙伏园和易君左、袁野秋、左舜生、晏阳初、陈大榕、向培良等七十人被增选为理事。2月22日，湘省文化界抗敌后援会第二届理事会召开首次全体会议，孙伏园和周邦式、易君左三人被推选为主席团成员，并当选为常务理事。在此期间，孙伏园活动忙碌，且笔耕不止，文章频出，如《中苏》半月刊创刊号的《怀念十年的老友——若先生》、《潇湘涟漪》的《抗战期中文艺者作什么？》《新机》《“差不多”论》，等等。

孙伏园出任衡山实验县县长的报道。

正当孙伏园准备以笔为枪大干一场的时候，新的任务降临了。年过五旬的衡山实验县县长彭一湖，因劳病交加，屡请辞职，并得到了省政府批准。何人接任衡山实验县县长？县政实验委员会颇为难，几经周折，最后选定了孙伏园。1938年3月9日，张治中主持召开省政府第十二次常会，“衡山县长彭一湖因病辞职拟予照准，遗缺经湖南省县政实验委员会推由该会委员孙伏园继任。”其时，日本侵略军逼近武汉，敌机时来骚扰，湘省已经成为准前线。孙伏园明白，此时接棒，不仅要推进县政改革，更有军事保障甚至杀敌作战的任务。显然是爱国心、责任心让孙伏园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3月17日，孙伏园乘汽车抵达衡山县政府就职，没有举行任何仪式，并且带去了妻子儿女，做好了扎根战斗的准备。

组训民众为当务之急

被任命次日，孙伏园接受中央社记者刘一行采访，“源源本本由定县、邹平、兰溪谈到衡山”，他强调：“抗战时期组训民众最为重要，衡山系农业县，如何增加米粮生产亦为当务之急。就吾人过去经验，当以教育立场，致力于此二种工作，盖庶政息息相关，斯二者能获成效，则其余亦自然随之推动矣。至其他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