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崑阳 | 斯人已远,典范长存:怀念郑清茂教授
完成这两部日本古典文学的译注,郑公已站在当代翻译文学的高峰。他曾自谦没有成为专门的翻译家。其实,以郑公质量俱高的译著,誉为翻译大家,谁曰不宜。
责任编辑:刘小磊

1972年,任教于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东方学系的郑清茂,应日本笔会邀请出席日本文化研究会时,摄于京都。
郑清茂教授2025年9月3日辞世,享年九十二,有德者高其寿。
郑教授,东华大学中文系年轻同事们都称他“郑公”,学生们则喊他“爷爷”。那时候,爷爷六十几岁,不算很老;但是,皑如山上雪的银发,却仿佛在召唤年少的学生们:“喊我爷爷呀!”
其实,郑公被学生称为“爷爷”,有段温情的因缘。东华大学刚在台湾花莲诞生不久,1996年,郑清茂、杨牧、王文进与我,四位教授受邀创办中文系;郑公是创系主任。前两三届的学生们,将这个系想象成和乐的大家族。郑公就称为“爷爷”,诗人杨牧担任人文社会学院院长,忙于公务,学生不常见到他,就称为“外公”。王教授虽是大男人,却挺着个肚子,常见满脸笑容,就称为“慈母”。我,不怒而威,就称为“严父”。
爷爷、外公、慈母、严父同心协力,这个系、这个家族于焉诞生了,开始茁长繁衍。郑公、杨牧都是长期旅居任教美国大学的教授,经常交游于欧、美、日的汉学界,学兼古今中西,视域广及玄黄;而王、颜二子虽半生安土重迁,却非守旧不化、坐井闭窟的陋士。授命在天,成事在人,我们就在这新时代,以新思维创建了东华中文系。课程保持中国古典文学的精华,再加上新社会、新文化、新语文所新创的文学,洗净传统中文系的酱缸气,熔接中国文学古今新旧久已断裂的血脉。当时,欣欣然自信为可实现理想的盛事。
郑公性本温厚宽和,无意、无必、无固、无我,而常与人为善。他领导这个系的时候,已过耳顺之年,广阅人生,深体人性,更得通达的智慧。共事几年,我的观察体会,郑公完全不嗜权力的滋味,系务不论大小,从不专权独断,皆询众议而决。郑公长我十五岁,可以为师,可以为友;对我这个小老弟,郑公尊重如平辈。系务即使仓促不及开会,也必电话咨询:“崑阳呀,这事,你能不能提供些意见。”他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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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吴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