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前一群“斜杠青年”的艺术,如何治愈今天的精神内耗?

激浪派缓解了“梦的压力”,将我们从惯性生活的昏沉中摇醒,不再屈服于现实专横的平庸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发自:上海

责任编辑:周建平

“偶然!激浪派”展览现场,乔治·麦素纳斯作品《20张花押字卡片》(1963年)(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李乃清/图)

梳妆台上,平躺着一个被石膏固化的僵滞的鱼类标本;敞开的一层抽屉被泥土和焦化的果酱填满,另一层抽屉中则藏着一张老照片和一顶假发。

作品看似“不知所云”,又让人“若有所思”。展签上标明:这个雕塑出自德国艺术家沃尔夫·福斯特尔1970年代创作的《内源性抑郁》系列。福斯特尔自1954年投身偶发艺术,在随后兴起的“激浪派”运动中继续着形式多样的创作实践,他的作品直指其所处社会“反应能力丧失”的尖锐现实……

对中国观众而言,沃尔夫·福斯特尔的名字也许陌生,但同一个空间陈列的作品背后,还有其他响当当的教科书级人物:“保持沉默”的“先锋音乐人”约翰·凯奇、宣告“人人都是艺术家”的约瑟夫·博伊斯、激进的“女性主义艺术先驱”小野洋子、如幽灵般“临场”的“观念艺术鼻祖”马塞尔·杜尚……

2025年9月26日,来自巴黎蓬皮杜中心的两百余件馆藏真迹现身上海,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推出年度特展“偶然!激浪派!”(Fluxus, by Chance)。这是国内首个全面、系统性梳理“激浪派”的大型展览,从达达主义的先声,到激浪派的核心实践,再到其理念的当代回响,以11个章节串联展陈,为中国观众揭开这场20世纪跨领域艺术革命的神秘面纱。

人们也许会问:一个早已进入历史、组织松散,甚至被认为略显小众的艺术流派,隔着漫长的时空距离,今天还能“激”起怎样的“浪”花?“偶然!激浪派!”策展人费雷德里克·保罗(Frédéric Paul)在接受《南方人物周刊》采访时说:“在我看来,‘激浪派’的精神一直延续,可以将它概括为:自由、开放、协作、不物质……这也是我希望此次展览能带给观众的一些启迪。”

“偶然!激浪派”展览现场,曼·雷作品《国际象棋套装》(1946年)(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李乃清/图)

约翰·凯奇沉默,小野洋子眨眼

激流的波浪,迅猛涌现,又疾速退去。正如“激浪派”(Fluxus)一词的词源(拉丁语fluere)所示,这个群体的成员呈“流动”性,他们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艺术家”,而是来自化学、经济、人类学等各个领域。回到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的欧美,激浪派的诞生,也许有点像那个年代一群“斜杠青年”的“快闪”。

“那些决定性的相遇是如何发生的?出于偶然。偶然是激浪派的铁律,它以‘失控’对抗任何既定的行为准则。”保罗介绍,展览的前半部分,试图从“谱系”和“相遇”出发,溯源激浪派的思想根基和全球网络。“这些跨学科的创作者打破了艺术的‘专业壁垒’,以多元背景的个体实验为激浪派注入集体性、世界性和参与性的基因。”

“激浪派”的命名出自立陶宛裔美国艺术家乔治·麦素纳斯。1961年,麦素纳斯策划了三场音乐会,邀请函上首次出现“激浪”一词。次年,他又与其他艺术家组织了一系列激浪节,演出“人人皆可参与”,节目跨越不同形式,力图打破艺术与生活的边界。激浪节最早在德国拉开序幕,之后相继在丹麦、法国、荷兰和英国举行,由此推动激浪派运动迅速传播。

“激浪派的目标,是要清除世上追求财富和商业文化的病态心理……清理死气沉沉的艺术、模仿造作的人为艺术……数学化的艺术……”1963年,麦素纳斯写下《激浪派宣言》:“我们要推动一场艺术革命浪潮,主张鲜活的艺术和反艺术运动,推崇非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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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赵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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