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虎:果园宿舍的新生儿与普林斯顿的小妻子 | 到此的路程
我们的母女关系是个蛮有意思的难题。今天,这个孩子虽然长大了,变成了大人,甚至变成六旬以上的老人,以及被很多养宠物的人视为老师的自然学专家,但我们的母女关系还是留在她孩童时代的框框里。
一个比我大三十八岁的瑞士音乐家,一个比我小九岁的英国研究生,他们竟然能合作做出如此荒谬的事儿,一起来决定不在场的第三位的前途,不可思议!
责任编辑:邢人俨

梁淑怡❘插画
本宁顿学院果园教职员宿舍区的邻居们都很热心地出来欢迎我们回家,他们知道我们的小菲菲过世了,都表达了同情和支持,我们也被完全接受了。他们觉得比利在暑假后长大了,更懂事了。看到我们家庭关系密切,没有受破坏,也大大放心了。比利当然飞到加州伯克利与他的妈妈、弟弟团圆,回到他在那边的学校。小瑞回了我们在华府的母亲家。在本宁顿,小菲利普不但会喂自己吃饭,也会走路了,并开始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儿。
这次,我不再是那个“邪恶”的学生,而被视为宿舍区的成员——一位老师的妻子,一位失去心爱婴儿的母亲,和1954年的境况完全不同了。我也长大了一点,跟别的教职员妻子交往也变得自然了一些。我的心慢慢又跳回对创造的渴望上。不久后新学期开始,我就出现在自己热爱的绘画和捏陶的地方,逐渐地开始回到以前学生时代那种疯狂的创作中。
一年后的1959年 8月,天气宜人,孕期中的我每天下午都去附近像小湖一样的公共游泳池,因为肚子里的小娃娃非常喜欢,每次从那儿回家,它就会在肚子里踢啊踢啊,好像叫妈妈回到baby最爱的动作去——游泳!非常好玩。有一天,纽约经销菲亚特汽车的商人(我们这里叫他詹姆斯吧),没有预先通知,来本宁顿看我们一家。我们很惊喜,放下正事,马上带他到我们房子外的苹果树底下坐着喝茶,饭前又与他分享马提尼鸡尾酒。他很欣赏我们那儿美丽的环境,仿佛可以把纽约的杂音和灰尘甩掉,他看着四围深深地叹气说,
啊!好舒服,好棒呢,这种生活。他一看到我端着茶壶和茶杯托盘出来,大声地叫出,天啊,琼! 你没告诉我你在怀孕。哇!糟糕,孕妇一见到我都会马上赶到产房生孩子的呀!
不会的,我这个baby得等到10月才会出生的。我笑嘻嘻地回答。
真的,琼! 你快快去准备到医院的东西吧,你很快就得走了!年轻的詹姆斯急急地嚷着。
胡说!詹姆斯,你放心!这是我第三个孩子,我完全懂我的baby怎么出来的。
不行不行! 快快准备!詹姆斯急得快哭了,否则你没有医生护士帮你在家里生孩子,拜托拜托琼和保罗!你们真的真的得马上去医院,非常非常抱歉。
果然!我的腹部奇怪地突然开始疼痛宫缩了。我和保罗无奈地跑上楼去打包了些衣服、零食和书籍,找出孩子的蜡笔和大画册,下楼把一些能吃的东西从冰箱里摆到桌子上,再一步一步地告诉那深感不安的詹姆斯如何照顾小菲利普,我俩就开车往医院里跑了,甚至还来不及打电话提醒大夫,就到医院欢迎我们的第三个娃娃了。
太奇怪了,我们给急诊室里的看护解释,我们的朋友没有事先告诉我们他的身体有个非常强的吸引胎儿的能量:任何孕妇一看到他,马上就会把孩子生出来的。他从纽约来看我们,一看到我就喊糟糕糟糕,并把他那特殊的能力告诉了我们……一开始我当然没相信他,但是过了几分钟。我感觉这里的确好像……孩子要来了。
护士听了听我身体里头孩子的动作那么活泼,请保罗坐在产妇家属专用的大厅等待好消息。我们安心地去生孩子,而从纽约来的汽车销售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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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吴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