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喜:小黑 | 峡河西流去

我发现这片世界依然是孤独的,它无力改变什么,也没有被时间改变,与其说是一种韧性,不如说是一种遗忘。而我也发现自己更加孤独,这种孤独甚于少年、青年和中年的孤独,随着人生经历的增长,这孤独从时间和空间两重维度上变得更加真切而深远,无可解脱。我发现小黑也是孤独的,它依偎在我的脚边,静默无声,这一刻才是安全的、平静的、安详的。

责任编辑:邢人俨

梁淑怡|插画

梁淑怡|插画

父亲离开这个世界快十年了,十年里,我们家里再也没有养过狗,不要说狗,连猫也没有一只。

今年初春的某一天,儿子去峦庄镇上代我发快递,给各地的读者们寄书,这是这么多年我唯一在认真做着的事情。在快递站门口,一只流浪的小狗一直绕着他的脚边转悠,往他身上凑,也许是饿了,也许是太冷,或者无家可归,久久不肯离去,儿子就顺便把它带了回来。

小狗估计还没有满月,只有一只鞋子大小,他把它装在一只多余的泡沫信封里,揣在怀里,开着摩托车一路飞奔。回到家,它从怀里被掏出来,浑身热乎乎的,又软又绵,又蹦又跳,对我们一家人和异样的环境没有一点陌生感,仿佛曾来过这里,仿佛早就是这个家的一部分。

除了胸下一撮白毛,那全身简直就是一片乌云,一匹黑锦,全家一致同意了一个名字:小黑。它那么小,来到这个世界至今一定还没有名字。二十多年前,我们家里曾养过一条狗,浑身也是一片漆黑的缎,它叫大黑。大黑是一条勇猛的狗,聪明雄壮,和野猪搏杀过多场,后来被人吃掉了,成了一家人心上永远的疤。我曾在一篇叫《大黑》的散文里写到它,写到它的皮毛被钉在墙上晒干的细节。文字和狗毛都轻如尘埃,早被时光的风吹散扬净无迹可循。

小黑在春天将尽时,遭遇了一场灾难,它的一只前腿摔断了。据爱人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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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吴依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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