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残疾人法案》35年后，“福利遗产”遇危机

当地时间2025年10月16日，美国加州南旧金山一个路灯杆上挂着无障碍交通服务标志的指示牌。图/视觉中国

61岁的安德鲁·福尔曼（Andrew Forman）身材结实，浓密黑发下是一双深邃的灰蓝色眼睛。初次见面的人，往往会被他的健谈吸引。但如果你在街上对他挥手或微笑，他可能无动于衷。

福尔曼患有视神经萎缩症，目前仅保有一点儿微弱的视力。“我的残疾是隐性的，除非我需要阅读，否则很少有人能看出来。”他说。

福尔曼自1999年加入波士顿独立生活中心（Boston Center for Independent Living），帮助残障人士申请福利与支持。多年来，福尔曼发现，城市无障碍设施较此前大为改善，但在老城区和个别交通线路上依然存在“短板”。

近日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受数月来联邦政府停摆影响，他负责的一项“补充营养援助计划”（SNAP），项目资金是否能持续发放还不确定。

“情况相当不稳定。”福尔曼略显无奈地说。

2025年是《美国残疾人法案》颁布35周年。这个1990年签署生效的民权法案，为数千万残障人士提供基本的生活便利和保护。然而，当年运动先驱们奋斗留下的宝贵遗产，正在遭遇危机。

波士顿独立生活中心主席胡·迪安娜（Dianna Hu）7月接受采访时表示，削减医疗补助可能意味着个人护理员计划也会被削减。“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抗议。”她说。

美国独立生活运动中心执行主任维克多·皮内达博士也曾发文警告，特朗普政府上台后的多项决策，可能对残障人士支持体系带来冲击。

“城市在进步”

大约三十年前，福尔曼在波士顿一家餐馆点菜时，服务员看见他把菜单紧紧贴在脸上。服务员问道：“你在闻什么味道吗？”从这句疑问中，福尔曼感受到一丝讥讽的苦味。其实，他只是在努力看清楚菜单而已。

福尔曼从小就患有视神经萎缩症。上学时，因为看不清黑板，他必须借助望远镜来阅读老师写下的板书。他也因此被同学取笑，甚至争吵与打架。看书时，他也需要把书页贴近眼睛。

因为眼疾并不明显，他在乘坐交通工具时，常常遭到公交司机及一些工作人员的冷遇——比如不愿为其提供必要帮助。

2006年秋天，福尔曼和多名残疾乘客联名起诉波士顿交通局（MBTA），指出该局公共广播系统故障、标识不清以及员工服务态度恶劣。他是为数不多的具名原告之一，经此一事受到媒体关注。

最终，各方达成了和解协议，MBTA推动了系列无障碍改造，包括路径指引优化、电梯整改等。

生活在波士顿几十年，福尔曼敏锐地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变化。

比如，现在的公交系统会自动播报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