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呼兰河传》有感 | 初中组二等奖

第五届南方周末“阅读新火种”中学生读后感征文活动
奖项:初中组二等奖
作者:林焕翎
学校:中山大学附属中学
指导老师:黄老师

“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合上萧红的《呼兰河传》,这句开篇之言,仿佛一道沉重的闸门,在我心中关住了一条名为“回忆”的、混杂着温暖与荒寒的河流。这并非一本欢快的童年絮语,而是一首低回婉转的挽歌,它用最天真烂漫的笔调,为我勾勒出一幅最为沉痛寂寥的北国乡土图景。
在我的脑海中,有两个呼兰河。一个,是祖父的后园。那里是“我”全部的宇宙,是生命最初的光源。“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在这片天地里,万物自由,生机勃勃。祖父的慈爱,如同后园和煦的阳光,是“我”冰冷童年中唯一的暖源。他教“我”念诗,容忍“我”所有的胡闹,在这方小小的乐园里,爱与自由是唯一的法则。这里,是萧红用文字为自己、也为所有读者搭建的乌托邦,是她对抗外部世界一切寒冷的堡垒。
然而,围墙之外,是另一个呼兰河——一个灰暗、麻木、在无声中吞噬生命的呼兰河。这个小城的生活,像极了书中所写的那个“大泥坑”:它布满荆棘,深不可测,人们在其中挣扎、窒息,却从未想过要合力填平它。他们只是习惯了,麻木了,并最终成为了这泥坑的一部分,去拖拽下一个陷入其中的人。
而这一切,最集中、最残忍地体现在了小团圆媳妇的悲剧上。一个十二岁“黑乎乎的、笑呵呵的”健康姑娘,只因为“见人一点也不知道羞”,“头一天到婆家,就吃了三碗饭”,便被乡邻们判定为“不像个团圆媳妇”。于是,善意的折磨开始了。为了让她“更懂事、更守规矩”,婆婆的毒打、众人的围观、跳大神、乃至用滚烫的热水当众给她洗澡……最终,这个鲜活的生命,在集体无意识的、以“规矩”为名的暴行中,被活活折磨致死。最令人心寒的是,周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自己是凶手,他们真诚地相信自己在“救”她。萧红用她那孩童般纯真的眼睛,冷静地记录下这一切,笔触越平静,内里的悲愤便越汹涌。这哪里是“团圆”?分明是一场光明正大的、缓慢的谋杀。鲁迅先生曾悲愤地写下“礼教吃人”,而我在《呼兰河传》里,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吃人”的现场。
读至此处,我掩卷长叹,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压抑。但萧红并未让黑暗完全吞噬一切。在书的尾声,冯歪嘴子的形象,像在废墟中挣扎出的一株小草,带来了微弱却坚韧的希望。他在妻子死后,在众人的冷眼与等着看笑话的期待中,默默地、坚韧地养育着他的孩子。“他看着他的孩子,虽然他那么小,但他一看,他就觉得他已经长大了不少似的。”这种近乎原始的生命力,这种在绝境中也要“活下去”的顽强,是萧红在无尽的悲凉中,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留下的一丝悲悯的亮色。
读完《呼兰河传》,我久久无法平静。它让我明白,童年未必都是五彩的糖果,它也可能混合着后园的阳光与院墙外的风雪。萧红的笔,像一把精致的手术刀,剖开了温情的表面,让我看到了历史褶皱里那些被遗忘的疼痛与灵魂的麻木。
这本书,更是一面镜子。它照见的,不仅是百年前的那个小城,也照见了我们自身。在今日,那种“大泥坑”式的思维,“看客”般的心态,是否已然绝迹?当网络暴力肆无忌惮,当群体性的冷漠围观仍在发生,我们是否也在无意中,成了新的“呼兰河人”?
《呼兰河传》是一座文学的丰碑,更是一声穿越时空的警钟。它告诉我们,真正的悲剧,不是突如其来的灾难,而是习以为常的荒谬和对荒谬的习以为常。感谢萧红,用她饱含血泪的文字,为我上了关于人性、自由与尊严最沉重的一课。我将带着从这“后园”中汲取的反思与悲悯,更清醒、更勇敢地走向我的世界,愿那“小团圆媳妇”的悲剧,永不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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