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虚时代下的自我救赎——读《另一个,同一个》有感 | 高中组二等奖
第五届南方周末“阅读新火种”中学生读后感征文活动
奖项:高中组二等奖
作者:章栩铭
学校:北京师范大学海口附属学校
指导老师:宋兴昌
月色入梦,静夜难眠,揉揉惺忪睡眼,来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另一个”我,发觉时间流逝,自己却愈发空虚,不禁想起了诗人博尔赫斯的《另一个,同一个》。
身份的迷宫:在镜像时代寻找真实的自我
在这个被社交媒体分割的镜像时代,我们每个人都活成了无数个“另一个”。我们在朋友圈、抖音、小红书中精心雕琢着一个个“另一个自己”——那个更美丽、更成功、更快乐的版本。然而正如博尔赫斯所困惑的:“难道我在那个离去的人里面,没有丝毫变化?”我们在无数的数字分身中,渐渐迷失了那个最初的“同一个”。
每当我看到地铁里的人们对着手机屏幕整理妆容,或是为了一个完美的自拍角度反复调整姿态,便想起博尔赫斯笔下那些在镜中寻找自我的探索者。惊觉我们都是被无形之线牵引的木偶,在舞台上扮演着别人期望的角色。在这个被算法支配的时代,这句话读来格外刺心。我们以为在表达自我,实则不过是在重复算法推荐给我们的言行;我们以为在追求个性,实则不过是在消费主义设定的模板中选择。
南方周末曾刊文指出“数字时代的人格分裂症”,描述的正是这种困境。当我们习惯了在不同平台上扮演不同角色,那个真实的“我”反而变得模糊不清。博尔赫斯的智慧在于,他并不急于给出解决方案,而是邀请我们正视这种分裂的存在本身——这种对多元自我的包容,或许正是我们在这个碎片化时代最需要习得的智慧。度过的每一个日子,都在时间之外,编织着它自己。
永恒的追寻:在速朽时代触摸不朽的玫瑰
“那看不见的黄金之玫瑰,弥尔顿正为我将它寻找。”博尔赫斯在失明的黑暗中,反而看见了最恒久的美丽。这首《玫瑰与弥尔顿》中永不凋谢的玫瑰,成为了他对抗时间侵蚀的利器。在这个万物速朽的时代,我们热衷于追逐一个又一个热点,沉迷于即时满足的快乐,却忘记了还有超越时间的永恒价值存在。
我想起那些在直播间里迅速绽放又迅速枯萎的“网红”,他们的名字如流星般划过夜空,短暂地照亮过某些夜晚,然后便被遗忘在数据的废墟中。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在图书馆角落里默默阅读的年轻人,他们或许不为人知,却在与永恒的对话中丰富着自己的灵魂。博尔赫斯曾说:“我心里一直都在暗暗设想,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这句话在今日读来,不仅是一种诗意的表达,更是一种清醒的抵抗——抵抗知识的碎片化,抵抗思想的浅薄化,抵抗价值的虚无化。
当下的“内卷”浪潮中,人们焦虑于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机会,却可能错过了真正的自我。博尔赫斯的玫瑰提醒我们:在所有的追逐之外,还有那些永恒之物值得守护。正如南方周末新年献词中常说的:“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这种力量正来源于对那些永恒价值的坚守——真、善、美、正义、自由、爱。这些价值如同博尔赫斯的黄金玫瑰,不会因时光流逝而褪色,反而在时间的淬炼中愈发耀眼。
时间的循环:在加速时代重获生命的韵律
“时间是一条载我飞逝的大河,而我就是这条大河。”博尔赫斯在《对时间的新驳斥》中写道。这种将自我融入时间之流的智慧,为我们这个倍速观剧、速食爱情的时代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我们总在抱怨“时间不够用”,将效率奉为神明,却在不断的加速中失去了体验生命深度的能力。
博尔赫斯的循环时间观,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一种生命的韵律。他在诗中描绘的夜晚循环往复,每一次都有微妙的不同,“如同一部字典,缺少了‘遗忘’‘失败’‘失去’这些词语。”这种时间感知,让我们从线性时间的压迫中解脱出来——成功不必在三十岁,爱情不限于青春期,生命的可能性始终敞开。
观察当下年轻人的“躺平”选择,在某种意义上正是对单一时间轨道的反抗。他们不是懒惰,而是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生命节奏。博尔赫斯的时间哲学告诉我们:每个人都有权定义自己的时间,不必被社会的“时钟”所绑架。南方周末在探讨“996”现象时曾指出:“人不是机器,不能只有效率这一个维度。”这与博尔赫斯的智慧不谋而合——在循环中感知永恒,在停顿中体会完整。
那些在乡间坚持传统手工艺的年轻人,那些放弃高薪选择做自由职业的追梦者,他们正是在实践另一种时间观念。他们或许走得慢一些,但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节奏上。正如博尔赫斯所言:“一个人可以成为别人的仇敌,成为别人一个时期的仇敌,但不能成为一个地区、萤火虫、字句、花园、水流和风的仇敌。”与自然节奏、与内心节奏和谐共处,或许是这个加速时代最好的解药。
“你消磨了岁月,岁月也消磨了你。”当镜中的“同一个”手握永恒的玫瑰,站在循环的夜色中,我惊觉:博尔赫斯给予我们的,不是答案,而是一种在流动中把握永恒、在分裂中寻求统一的智慧。在这样一个世人为物所使,迷失自我的当下,我们恰恰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智慧,用身心去体味万物。“在这热望和这首诗之外,无尽的宇宙在将我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