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与谶语之间——我读《时间简史》和《我读〈时间简史〉》| 高中组三等奖
第五届南方周末“阅读新火种”中学生读后感征文活动
奖项:高中组三等奖
作者:吴星语
学校:广州市第二中学
指导老师:马蓝
自洪荒开篇时落笔,至你我归去,此年不须纪,洋洋万载光怪陆离。
——《不可道》
西方的《时间简史》,东方的《推背图》,理论演算或心领神悟,用的是基本的语词,绘的是通俗的图画,可二者都使人在不解中心生敬畏。
碧草铺开一片原,将尽处兀自立住一座山。是雪山,皑皑茫茫,天无杂云,雪无他迹。许多游人被吸引,却也只好远远地看。全世界,或也只有寥寥几人参透登山要诀,却隐没在白雪之中,不为他人窥见;余者即便幸至山脚,亦无力再上。人们长久凝望白雪结成的起伏山峦,在一片圣洁的纯净与宁静中迷失了时间——他们来到了宇宙,他们被霍金,被爱因斯坦,被袁天罡,被李淳风,旋入了无边际的宇宙。
《时间简史》说,“宇宙可以从一个非常光滑和有序的状态开始”,也“可以同样合理地从一个非常波浪起伏的无序状态开始”。《推背图》说,“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一阴一阳,无终无始。终者自终,始者自始。”
宇宙是什么?是随时间演变的空间。他怎么演变?在科学上,是线性的、单向的,是可计算的,人类所不解的,只是尚未发现的真理。在哲学上,是循环的、命定的,是周而复始的,其中所异的,是人类自身选择对规律历史的应对。斗转星移,机言谶语,数学语言构筑唯物高楼,抽象隐喻搭建唯心神龛。人类多年后回望,惊叹其伟大神秘,但正因其伟大神秘——使众生无奈得不能深究其道。
我知道在化学反应中的一个说法:一种理论可以解释一种反应现象,但当反应条件改变产生另一种现象时,这种理论便不成立了,于是为了第二种现象修正了第一种理论,用以解释。此时,我们称第一种理论为第一种现象的合理反应机理,但不能称之为正确的。那么合理外推,这一众令人惊叹艳羡的名家理论,也会有无法解释的现象。哪怕公式再精准,哪怕直觉再敏锐,就算真真明得逻辑,参得天机,在未来,百十年,亿万年后,谁能保证不会有与之相悖的结局?
从宇宙来看,人类总是好高骛远。分明渺小得如此无力,却依然一代代地仰望星空,埋头苦算,妄图算出天命中一二人类可破译的自然代码。他们求什么呢,他们总是求不得的,却硬要求,昏天黑地,终于做出一点成就,兴高采烈发表出来,能看出个头绪的倒究也只是一小撮人;有时甚至一小撮都没有,还得被那大多数反复排挤打压,直到那人恨恨地去了,又过许久,才被新兴的智者发掘,大赞一番,严谨地论证了,于是流传开来,被奉为至理,人人膜拜起来。
但是——这能止住人类么?
——人类不是依旧地、一直地在仰望星空,埋头苦算么?
他们有的——功成名就,将人类文明一点点推向高处,奋力使人类的双手向上伸去——高一点,再高一点——不停盘问自己,盘问宇宙,人类什么时候能真正触到星空深处滚烫的冰冷,那里又是否正如人类的心脏,生机勃勃地跳动着,沸腾着,热望着,也万般冷静地思考着,凝视着?一个又一个,攀上前人的肩膀,不断壮大,然后成为下一代人新的肩膀。在这里,毕飞宇老师写了爱因斯坦、居里夫人“两座雪峰”,但我认为,雪峰或非一座座各自耸立的,而是一座叠一座的,聚成高耸入云、直指星穹的,属于人类的。他们彼此或许孤立,或许在不同领域,却总该是同一座的。
他们有的——籍籍无名,默默拜读一篇篇巨著,遥望着皑皑雪山,想象在山顶能看见怎样的银河。是径自流淌的,像江河?还是回环往复的,像漩涡?不论是谁,农夫或画家,老师或工人,都可以为科学,为哲学,为古往今来各学派对宇宙的探索猜测神魂颠倒——“神和魂就是用来颠倒的”。或许他们有一天也会融作雪山上一捧纯白的、反着光的雪呢,也未可知。人们总会觉得,对未来的推测,对宇宙的探索,对时间的解密,是那么有魅力。把人留在书页间的,不见得是多高深奥妙的知识,或只是一列追赶光的火车,一颗膨胀又坍缩的恒星,一只堆了二十一个李子的盘子,亦或是一句意义不明却惊人灵验的谶语。
科学的尽头是什么?是哲学,是玄学。是什么学都好,我们称之为人类,也可称之为宇宙。那是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圣地,也是人类坚信路虽远、行则将至的圣地。他给人类带来哲理的思考,也给人类带来心灵的震撼,同时折射出人类的不屈,人类的好奇,人类的——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