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公的千年孤灯:在《史记》的骨血里看见永恒 | 高中组三等奖

第五届南方周末“阅读新火种”中学生读后感征文活动

奖项:高中组三等奖

作者:徐思晨

学校:武汉市建港中学

指导老师:祝晓棣

当指尖拂过《史记》泛黄的纸页,沉睡两千余年的文字骤然苏醒——并非墨痕在宣纸上洇开,而是无数鲜活的生命自历史尘埃中挺起身躯:项羽在乌江畔拔剑的寒芒刺破暮色,屈原行吟泽畔的悲风裹挟兰芷之香,孔子周游列国的车辙深陷中原厚土,李广射石没镞时弓臂的震颤犹在耳畔……司马迁以一支孤笔为熔炉,将三千年风云锻造成“史家之绝唱”,更在字里行间点燃一盏穿越时空的孤灯,让每个捧卷阅读的人,都能在历史的骨血里,触见永恒的人性微光。

世人多赞叹《史记》“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的恢弘气象,却鲜少细品这份恢弘背后,是太史公以生命为墨的悲壮。李陵之祸骤降时,朝堂之上尽是趋炎附势的诋毁,唯有司马迁挺身而出,为这位“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践戎马之地”的将军辩白。他并非不知直言的代价——汉武帝的盛怒之下,是“诟莫大于宫刑”的奇耻大辱。可他更清楚,“士节不可不勉励”,若为苟活而缄默,那支记录历史的春秋之笔,便会沦为阿谀奉承的工具。于是他选择“隐忍苟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非为保全个人性命,只为“草创未就,会遭此祸,惜其不成,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

这份“就极刑而无愠色”的决绝,让《史记》的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血性。它不再是冰冷的史料堆砌,而是太史公以己之身,与历史灵魂的深度对话。他写项羽,不刻意渲染“沐猴而冠”的鲁莽,却以浓墨重彩描摹垓下之围的悲壮——“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的绝唱里,藏着英雄末路的苍凉;乌江亭长劝他东渡以图再起,他却笑言“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这抹笑里,是比江山更重的尊严。他写刘邦,不避讳其“好酒及色”的市井底色,也不掩盖其“约法三章”的仁心与“垓下合围”的果决,让一个有血有肉、存私念亦怀抱负的开国帝王,跃然纸上。在司马迁笔下,历史从来不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冰冷叙事,而是对每一个生命尊严的敬畏——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刺客游侠,皆能在他的笔端,获得平等的注视与深刻的共情。

  最动人的,是《史记》里那些穿越千年依然滚烫的“志”。孔子“知其不可而为之”,周游列国十四载,困于陈蔡之间仍弦歌不辍,这份“士不可不弘毅”的坚守,被司马迁郑重写入《孔子世家》,让“至圣先师”的精神跨越时空,成为中国人的精神脊梁;屈原“信而见疑,忠而被谤”,却始终“眷顾楚国,系心怀王”,最终怀石投江,那份对家国的赤诚,在《屈原贾生列传》里化作“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绝唱,滋养了后世无数文人的风骨;还有陈涉,本是“瓮牖绳枢之子,氓隶之人,而迁徙之徒也”,却敢在大泽乡振臂一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份打破天命桎梏的勇气,让《陈涉世家》成为中国历史上最激昂的平民宣言。

  这些“志”,本质上都是对“人”的觉醒。在司马迁之前,历史多是帝王的家谱、天命的注脚;而《史记》却第一次将“人”置于历史的中心——人的尊严、人的理想、人的挣扎、人的坚守,皆成为历史的主角。它告诉我们,真正的历史从不是冰冷的年号与战役,而是无数个“人”在时代洪流中的抉择:是项羽选择尊严而非苟活,是屈原选择赤诚而非妥协,是司马迁选择坚守而非沉默。这些抉择,穿越两千余年的时光,依然在叩击着我们的心灵——当我们身陷困境时,会想起孔子“不怨天,不尤人”的从容;当我们遭遇不公时,会想起屈原“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的傲骨;当我们怀疑自我时,会想起陈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豪情。

  合上书页,窗外的月光洒在纸面上,仿佛与《史记》里的千年时光悄然交叠。我忽然懂得,司马迁点燃的那盏孤灯,从未熄灭。它照亮的,不仅是三千年的历史风云,更是每个中国人内心深处的精神家园。在这个步履匆匆的时代,我们或许会迷茫、会彷徨,但当我们翻开《史记》,看见那些在历史长河里坚守本心的灵魂,便会明白:所谓永恒,从来不是王侯将相的功业,而是人性中那份对尊严的坚守、对理想的执着、对正义的追求。

  这,便是《史记》留给我们最珍贵的礼物——它让我们在历史的骨血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千年的孤灯下,找到前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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