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牧场:回归生活的本真——读《冬牧场》有感 | 高中组三等奖

第五届南方周末“阅读新火种”中学生读后感征文活动

奖项:高中组三等奖

作者:张萸函

学校:重庆巴蜀科学城中学

指导老师:杨勇

    哈萨克人的一生都在迁徙中,从春、夏、秋,至冬牧场,自阿尔泰深山一直到天山北部的开阔地带,牧人们每年迁徙距离逾千里,年复一年恪守自然规律在贫瘠的大地上穿梭。那年冬天,汉人李娟为了更深入地体验游牧民族的生活,跟着传统的哈萨克族居麻一家,在冬牧场上度过了一个漫长难捱却又转瞬即逝的冬季。

    乌伦古河以南广阔的戈壁上,大雪用它无所不在的柔软,把整个大地都吞噬掉。零下四十多度的极寒天气里,有一个古老的民族正以意想不到的坚毅生存着。

    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居麻在天蒙蒙亮时艰难地爬出被窝,喝完一顿热茶,便义无反顾地走出了冬窝子,仿佛一位即将出征的将军那样走向他的羊群,跨上马,带着羊儿们向远处的一小片草进军。他们浩浩荡荡,如真正的战士一般在大雪中穿行。这场“战斗”是风雨无阻的,因为羊群们每天都得吃饭,在雪后的戈壁上让羊群吃饱的难度不亚于一场战斗的胜利。或许让马背上高大的居麻真正带兵参战会获胜,但一位真正带兵参战的将军绝不可能懂得如何在冬季里喂饱羊群。

    留在冬窝子里的女人们也在凛冽中开始劳作,在这里,世界这个庞大的体系需要她们去运行。冬牧场上的哈萨克人们以自己的坚强毅力与极寒天气对抗,他们用双手劳动创造一切,遥远的荒漠戈壁与世隔绝,似乎时间的流转与社会的进步在这里按下暂停键,人类还是最初的人类,依附于自然,没有喧嚣,顽强又勤奋的人类。

    李娟总爱在不忙时,一个人出去走很远的路。面对四周,仿佛置身于一个“无限”的戈壁滩世界,她想起几十里外与她正同处一片荒漠上的居麻,每天长达十个小时的作战,四周寂静无声。她知道居麻只能通过唱歌,来向世界、向自己证明他还存在,证明他还是一个人而不是地上吃草的羊,尽管吃草的羊群是世界上唯一的听众,但他是唱给他自己听。也许羊群中的居麻此刻只希望能喝上一碗热茶,吃上一口热乎乎的包子或香喷喷的手抓羊肉,跳动缓慢又寂寞的心便可得到满足。

    李娟对此感慨道:“若是在城市里,若是在人群中,当生活陷入绝境时,还能伸手乞讨,还能在垃圾箱里翻找弃物。在那里,人永远都有最低限度的生存保障,永远都有无数活下去的机会——在那些地方,‘活下去’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事是‘活得更好一些’。可荒野不,在荒野里,人需得抛弃多余的欲望,向动物靠拢,向植物靠拢。荒野没有侥幸,没有一丝额外之物。”    

    在冬牧场上,人同动物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活下去,尽自己的全力活下去。望向远方,空无一物的大地上只有一座座小山丘,翻越一座,四周苍凉一望无际。再翻越一座,仍是荒无人烟。一座,一座,又一座,一片旷远过后迎来的是一片更加无边的旷远。土地一直延伸到正在下落的太阳,人类的渺小与自然的庞大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生存在这里成了最主要的任务。李娟一个人行走在未知里,冬牧场上的哈萨克、李娟、遥远城市的现代生活此刻三点连成了一条线,一端是极致简单的生存需求,一端是灯红酒绿的纸醉金迷。李娟在这条线的中点上反复徘徊,联系着这两个几乎毫不相干的世界。抵御一阵寒流后,她常常担心着居麻与羊群的安危,是否也常常站在沙丘上眺望远方,关心着城市人们的命运?

    相较于偏僻的冬牧场,千里之外的世界里,生活在高楼大厦中的人们给自己的人生设下太多命题,总是一遍又一遍逼迫自己思考各种意义:这件事该不该做?做了对我有什么好处?要如何才能让人生有意义?他们不停地思考,以“是否有意义”来定义一件事情,来划分一件事情的好与坏,从而控制行为,追求世俗上所界定的“成功”。他们在成长的路上逐渐变得功利,习惯于权衡利弊,给自己套上一层又一层枷锁,为自己的生命赋予一个又一个使命。他们始终在讨论好坏,不停地让自己的生活过得看起来“有意义”,不断地追求最好。

    可什么才是最好?冬牧场上的哈萨克人,吃包子时,认为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是包子。吃抓肉时,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又变成了抓肉。这两种结论毫无冲突。恐怕在这里的食物才是食物,既不是装饰品也不是消遣物,而是最纯粹最本质意义上的食物。它与人之间,由两点间最近的直线相连接。满足于人最基本也最重要的需求,是每天的能量来源与动力。也许对于哈萨克人来说,在辛苦劳作后吃上一顿饱饭就是生命的意义,人生在牙齿接触到食物并咬下去的那一刻得到满足。哈萨克人在贫瘠的大地上扎根,他们的意志像营养剂一样使他们的生活在荒漠发芽成树。他们知道生活艰辛,所以更懂得生活的本质。

    冬牧场上的哈萨克人不需要吞咽太多意义,他们明白生活只需要大口呼吸。

    傍晚时分,当李娟走回冬窝子时,居麻刚好赶着羊群凯旋。寒风无情地带给这个健壮的男人太多伤病,持久的寒流使他僵硬的身体流失人体的温度,逐渐失去血色。当他步履蹒跚地进入冬窝子时,蒸腾的热气充斥满屋内,飘香的食物安静地在桌上等待,妻女如鸟儿般飞来,疲倦的心得到安慰。

   “世界就在手边,躺倒就是睡眠,嘴里吃的是食物,身上裹的是衣服,在这里,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遗憾。”在现代快节奏的生活中,冬牧场的生活对于我们来说听起来就像人类还没有进入文明社会那样遥远,我们不敢相信21世纪还会有在真正的大自然中靠自然而生存的族群。在精通人情世故习惯于圆滑处事时,也少见冬牧场上人与人之间最热情、真挚、淳朴的感情。世俗的规训使我们一直在水坑里挣扎,同时疑惑为什么始终不达理想的彼岸,可口中重复说着“上岸”的我们也许从未想过到底要过怎样的生活,只是盲目地跟随着人群从一滩死水游向另一滩死水,又何谈彼岸?彼岸在何方?世俗的彼岸早已被人群淹没,心中的彼岸还在等着我们自己去探寻。

    我们高喊着“人生是旷野”,却身处在各种天花板之下,羡慕冬牧场上的哈萨克人们自由张扬热烈,说他们是迎风而上的马奔跑在这天地间。可他们不是马,而是风本身。我们也不应只是死水滩里随波逐流的一条鱼。

    随着时代发展,哈萨克族的游牧生活方式逐渐在社会进步中销声匿迹。或许冬牧场终有一天会在大雪中不再发挥它的作用,哈萨克人也都同汉人一样在世俗里为生活而奔波。但冬牧场永远不会消失,游牧的哈萨克也始终存在。我们每个人身上最美好的坚毅与勤劳,质朴与纯真,自由与热烈都化作了一片存在于心中的冬牧场,我们在那里抛弃世俗繁琐的欲望,展露出人类最初的本性。我们向动物靠拢,向植物靠拢,接近那神秘而又古老的民族,接近自己最真实的心灵。

    当黎明再次苏醒,喝完热茶的居麻走出冬窝子,魁梧的身躯屹立在天地间。羊群在不远处等待着,等待着他们的牧人——等待着你向他们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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