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醉我独醒---迅哥儿究竟在《彷徨》什么 | 高中组三等奖

第五届南方周末“阅读新火种”中学生读后感征文活动

奖项:高中组三等奖

作者:赵萱龄

学校:广州市第二中学

指导老师:彭璟

想象一下。

1924年的二月,这是一个温良的雪夜。鲁镇准备过新年了,送社的爆竹一声钝响,幽幽的火药味中,看到鲁四老爷伏案研读康熙字典的背影。望着瓦楞上白雪映着烛光,你迷迷糊糊地陶醉在旧历新年的气象里了。

可你总觉着少了什么,空落落的,你忽地想起昨日祥林嫂径直向你走来时没有神采的眼睛。她原是鲁四老爷家的女工,青春洋溢的年纪却死了丈夫,逃来鲁镇打工又被迫改嫁,唯一的儿子被野狼衔去,她是所有悲剧的集合。幸而还有他人似乎愿意分担她的苦痛,总会陪出许多眼泪来。

“谬种!”四叔的咒骂声从远处传来,你忽而心虚似的惊醒,“还不是为祥林嫂。”“还不是穷死的!”

你恍然感觉到一种不明缘由的苦痛,惊惶又负疚。你陡然回溯每一次她开口“我真傻,真的。”周围人鄙薄的笑容,或是来咀嚼她的悲伤,居高临下地流下两滴眼泪来。你忽地惊觉她被拒绝参与祝福之后茫然无措的神情,你不再纳闷她是怎么变成的乞丐。

“人死之后还有鬼魂吗?”“死去的一家人还能团聚吗?”昨日你分明看到她那灰白色的瞳眸中放出的光。你却只想给自己脱罪,你从来只是“说不清”,

原来所有人都是凶手,我也是。

你如被倾盆大雨浇淋一般惊醒,你才方觉所谓安稳的年,所谓美好的祝福,所谓同情的泪滴都是醉后的一场迷梦,一个人如果没有被命运百般折磨,苦痛成为周围人的娱乐性消费,悲伤成为被人咀嚼剩下的渣滓,甚至连最后一点价值和作用都被否定,被拒绝,才会向往死亡。

可是到最后是你“说不清”的回答让她对死亡都产生了惶恐,让她本已被悲伤浸得麻木的心又一番苦痛。

她还有什么路可以走吗?

撕开迷醉,小民幸福的假象,你清醒地看见,祝福台前,长明灯后,雪花掩埋的,是被所有人恶语相向,是血淋淋的,吃人的社会现实。

你摇摇身边的人,却发现他们眼神空洞涣散,拿着鸦片摆摆手,于是你拿笔作为武器,撕开一道一道鲜血淋淋地伤疤,将社会的可恨可悲可恶可爱淋漓尽致地揭露,“横眉冷对千夫指”,你誓要与天下作对,要追寻真理的光。

可他们笑你是疯子。

那群“醉醺醺地蹒跚”的人,那群沉醉于封建、旧礼、剥削、愚昧、“吃人”的人,那群沉睡于“温良的月夜”的人。

终究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你毕竟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究竟是谁错了?当你拼尽全力看到的也只是夏瑜的血泪变成愚昧肮脏的人血馒头,当你殚精竭虑也无力挽救单四娘怀中的宝儿,你不由得彷徨,不由得迷茫,不由得摇摆不定。是我的理想太虚无缥缈了吗?是我的呐喊太无力沧桑了吗?是我的正确过于正确了吗?传统与先进,愚昧和真理,假恶丑和真善美,到底谁才是狂人?

有时候你恨不得喝一瓶白酒一醉方休,恨不得吸一口鸦片在醉中沉沦。你知道“人类地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你不是没有向往过走进那个良夜,可是你无可抗拒地清醒,因为祥林嫂们的死去,孔乙己们的悲剧,阿Q们的倔强,都是针针扎在心头的刺啊。

当他们无路可走的时候,你只能不停地徘徊,不住地彷徨,要寻觅一个答案,要开一剂“药方”。

你从来不甘,不甘于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幸而你从不是独自彷徨。

“此后若是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致敬   

      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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